街燈昏黃

我的腳下蜷趴著一隻黑貓  牠總是很累

累得   從未張開她那寶石般明異的眼

但僅僅看著牠胸口的起伏

已足夠詭秘

我的手上捏扣著一隻大蝴蝶  使牠不能翩飛 只能稍稍振翅

蝴蝶有一對大的厚翅  厚翅上還有層層疊疊薄薄的翅

翅上   斑斕的是密密麻麻如咒的頌文

我天天凝神誦讀  幻想牠翩飛的樣子於我的腦中

以便駕馭

還有一隻長臂猿  攀在我身上

牠一手橫跨我的胸  一手攬著我的背  兩手交會在我的左肩

雙腳則縮攀在我的的腰間

我還得時不時  像揹娃兒那樣

聳一聳  抖一抖我的背  以防牠不慎墜落

我照顧牠如嬰兒   好讓牠服從我如母親

這還僅僅是我身上和手邊的

還有我在等的

那是一條肥大的鯨魚

牠在路上泅泳著  等會兒會來載我一程

等著等著   遠遠的

我已隱隱聽見牠壯如引擎的低鳴

牠還有點野性   偶而會鬧鬧彆扭  遲到一下

但無妨   牠終究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是一名馴獸師

我馴的野獸並不可怕

如果你依然不寒而慄

那讓我偷偷告訴你

應該害怕的

是我馴獸時從未試著馴過的

我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