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么把你爹扔外面不管了?”王寡婦躺在馬廣福懷里問。

　　“愛咋咋地，死不了是他的造化，死了是我的福氣。”馬廣福吸了一口煙，然后他把煙吐在王寡婦臉上問，

      “啥時候跟我一起過啊?”

　　“不行，你不是不同意我帶著兒子嗎?”王寡婦用手把煙扇走。

　　“你那個傻兒子有什么好?就會偷我的雞蛋，他將來都養不了你，還是跟我吧，我養你。”馬廣福掐了王寡婦一把。

      王寡婦“咯咯”地笑，笑著笑著卻又不笑了，她忽然表情凝重地對馬廣福說：“聽說過沒?人死不瞑目的話就會從墳墓里爬出來。”

　　馬廣福有些不悅說：“你說這些干什么?”

　　“沒啥，我就是害怕你家老爺子死不瞑目，然后……”

　　王寡婦的話沒說完，就被馬廣福打斷了，他說：“行了，別瞎說了，睡吧。”因為他偷偷打了個哆嗦，感覺后背一陣陣發冷。

　　第二天，馬廣福是被王寡婦搖醒的，王寡婦壓低聲音告訴他，馬老漢已經死了，死不瞑目。她說這話時左顧右盼，像是怕被第三個人聽見似的。

      馬廣福抖著手把馬老漢的尸體裝在袋子里，和王寡婦趕著驢車，偷偷把馬老漢埋在了后山。他匆匆忙忙挖了一個淺淺的坑，連張席子都沒裹就把馬老汗扔進去草草埋了。他之所以這么做，是害怕村里人知道馬老漢被虐待死譴責他。

　　“咱們這么干成嗎?”王寡婦顫聲問。

　　“怕啥?他真能從土里爬出來不成?”馬廣福正了正有些站不穩的身子，把牙齒咬得嘎嘣響。

　　“可我小的時候，我大伯就從土里爬出來回家了。”王寡婦陰氣森森地說。

　　“別他媽唬我，他爬出來我也能再把他整死一回，走，回家!”馬廣福的音量提高了許多，像是給王寡婦壯膽。

　　當晚馬廣福沒有找王寡婦，他喝得爛醉，酒壯慫人膽，他就是慫人。

醉后他睡著了，做了一個夢。在夢里，他被埋在一個淺淺的土坑里，雖然很淺，他卻怎么都爬不上來，就在他感到絕望的時候，突然看見土坑上方有一張臉，那是馬老漢的臉!他伸出手呼救：“爹，救我!”

　　馬老漢笑呵呵地看著他說：“你終于肯管我叫爹了，但是……晚了。”

　　說完馬老漢就一鍬一鍬地往坑里填土，蓋在他臉上的土越來越多……

　　馬廣福終于氣喘吁吁地醒過來，他抹了一把滿頭的汗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剛要起身去倒杯水喝，卻發現，他的被子上面都是土，那種帶著陰冷氣息的新鮮的土。難道老頭子真的回來了?他從陰冷潮濕的土里爬回家了?

　　馬廣福瞬間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