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 提到英國導演 彼得.格林威 Peter Greenway 和本屆的奧斯卡女配角得主 蒂坦.絲雲頓 Tilda Swinton。這幾天陰晴太不定, 昨天午后三點還跌冰雹, 望著窗外, 房東懶得修剪整理的巨大薔薇樹, 已橫阻通往廁所的過道, 風搖花瓣落, 於是, 牙一咬, 決定將與德瑞克.賈曼 Derek Jarman 有關的文章打完。

賈曼也是英國人, 他和彼得.格林威除了同一年(1942) 出生外, 也在六O年代進入藝術學校及倫敦大學研習藝術相關課程, 畢業之後他先成為一位畫家, 然後才逐漸轉往電影界發展。

他的作品實驗性質極高, 從8釐米影片開始著手, 進入七O年代之後, 他拍攝了一些類似地下影片的短片 (其實, 他所有的作品都屬於資金短絀的地下影片), 也為流行樂團拍攝MV。八O年代中期, 執導的一系列長片使他開始受到世界影壇的矚目。1986年, 以義大利畫家為體裁的「卡拉瓦喬」Caravaggio 推出了, 這是一部極為成功的片子, 無疑地也可視為他在創作上開始進入了高峰期, 不幸的是, 他卻在同一年年底被檢查出感染了愛滋病。

當時愛滋剛出現還沒解藥 (現在也還是沒有, 只是能儘量控制, 不用像早期惡化的那麼神速), 身體狀況時好時壞並未抑制賈曼在創作上的熱情。在僅剩的短短數年間, 他陸續推出了幾件重要的作品 :

英倫末路   The Last of England, 1988

花園   The Garden, 1990

艾德華二世   Edward II, 1991

維根斯坦   Wittgenstein, 1993

藍   Blue, 1993

藍色傳奇

藍 Blue, 是德瑞克.賈曼的最後一部影片, 沒有畫面結構沒有影像只有一片無盡的藍。大家談到這部電影, 總不免帶著一種神祕的口吻, 因為79分鐘的片長, 除了像克萊因 Yves Klein 平塗的藍之外, 只有伴隨藍色大銀幕的深沉獨白和情境聲音 (這個藍, 據他說, 靈感確實來自克萊因) 。當時賈曼的身體狀況已經非常虛弱, 幾番進出醫院。後製剪輯時, 工作人員得把帶子拿到病房去與他討論, 彼時, 他的視力幾乎喪失了…。這是賈曼對這個世界的最後告白和控訴, 他的愛, 他的恨, 他的忿怒和掙扎, 他的依戀和遺憾, 他的回憶和對無奈生命的告別。

十幾年來, 一直沒有勇氣去看這部電影, 怕無聊無趣或是嘮叨冗長浪費錢, 怕自己只有忍受5分鐘的藍, 沒有足夠的耐心接受79分鐘的藍。一直到這次第19屆「劇場與電影」影展, 以賈曼和考克多 Jean Cocteau為主題 ; 在幾乎已經不再對賈曼有特殊感覺的時刻 (是的, 曾經有好幾年, 賈曼在台灣火紅的非常不可思議…), 他又出現了, 而且片單齊全, 於是, 在影展閉幕影片的放映上看到了賈曼的「藍」Blue。

現在, 就試著用很賈曼的方式來描訴這部「藍」吧…

無止無盡的藍, 無法定義的藍, 遼闊無垠的藍, 大海的藍, 天空的藍, 淚水是藍的, 血液是藍的, 潮水藍, 雨聲藍, 生之藍死之藍, 藍色的風遊蕩在藍色的山巔, 藍色的哭泣, 藍色的思想, 藍色的大地, 藍色的街聲, 藍色的口哨聲, 又自由又憂鬱的藍 ;

藍色的記憶, 藍色的愛, 藍色的情人離去, 藍色的吉米, 威廉, 保羅, 貝爾納, 藍色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沉寂無聲的永遠的藍, 藍色的疑慮, 藏在藍色的恐懼之下, 藍色保護純潔無知的白, 陪伴沉默的黑, 遺忘的藍色, 遺忘藍色的影像, 影像是藍色靈魂的監牢, 藍色的囚犯, 又自由又憂鬱的藍 ;

藍色的戀情, 藍色的光, 藍色的消殞, 在藍色的小徑上, 將藍色的花遺忘在藍色的墳上, 藍色的病房裡, 藍色的羞辱, 藍色的目盲, 藍色的不眠夜, 藍色的噩夢, 藍色的哭泣, 苦澀的藍, 青春的藍, 禁忌的藍, 反抗憤怒的藍, 藍色的街頭, 藍色的訴求, 藍色的怒吼, 藍色的渴望, 藍色的汗水, 藍色的體液, 藍色的血, 又自由又憂鬱的藍 ;

藍色的美麗年代, 藍色的歡樂時光, 藍色的大海中, 藍色的鐘聲敲響, 藍色的思念, 淹沒藍色的心事, 關於藍色的相聚與分手, 在藍色的泡沫中, 終將藍色的消殞, 藍色的人呀, 給我一個藍色的吻, 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 永遠不夠的藍色, 再一次。吻我, 吻我的唇我的眼, 以藍色的吻, 以藍色為印記, 為永恆的藍色烙印, 以藍色為名簽署在藍色的石碑上, 又自由又憂鬱的藍 ;

無止無盡的藍, 無法定義的藍, 遼闊無垠的藍, 藍色的沉默, 藍色的永恆…又自由又憂鬱的藍。

唉 ~ 看到有人受苦就該慈悲點…。話, 是這麼說的嗎 ?

電影 藍 Blue (1993)

 導演 : 德瑞克.賈曼  Derek Jarman

聲音 : 德瑞克.賈曼  Derek Jarman

           約翰.岡丹  John Quentin

           耐酒.堤立  Nigel Terry

           蒂坦.絲雲頓 Tilda Swinton

賈曼站在藍色的銀幕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