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耗盡了大半輩子的光陰, 在初老迴光乍現的第一刻裡 ( 如果能自己選擇個人偏愛的時辰, 如果還能 ? ), 那將是一個早晨, 一個被決定將逐漸回復到矇混昏昧狀態的第一個早晨。突然間, 大夢初醒般的明白了這原是堅定如磐石, 不容背叛更易的盟誓或戒律或詛咒之類的同義辭, 完了完了完了, 無一可以倖免地完了…( 暸悟後的喟歎聲堆疊成頹敗皮囊空谷中的喃喃回音 ), 那是集體命定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閃躲規避的生命行旅。

一個圓。不管過程是不是有多麼精彩奇特的明顯差異, 我們都得接受起點與終點原來竟然是如此相似的同一個點的事實…。多麼令人沮喪的, 關於我們之間殊途同歸的徒然。

好吧, 就從這裡開始。

近一點再近一點, 他將沿著妳的鞋底縫線一路婉延攀升, 繞過腳踝上彎曲似拱橋的彈性繫帶, 啊 ~ 磨損的泛白藍色牛仔褲管上綴飾著同樣退色卻仍可辨識出原本應該是橘黃色的線頭, 一點一點依序敲打的節奏。 

近一點再近一點, 在皺摺布紋交錯推擠的微妙暗影裡, 恣意遊走的線條將穿織出妳身上瑰麗的景致…。時間匆匆, 稍縱即逝。短暫的輕忽或許不足惜, 但是, 短暫的凝神專注會不會可以引人窺見自己不曾看過的自己 ?

近一點再近一點, 他以明目張膽的挑釁手勢招喚著妳。眾人側目, 唯有妳, 獨自一人看穿他欲蓋彌彰卻又永遠無力克服療癒的膽怯與自卑。是嗎 ?他們挑眉睨眼望著他, 儼然成型的圍剿聯盟隔阻在你們之間。他不在意他們的鄙夷煽鬧, 那只是江湖弟兄間毫無惡意的起鬨 ; 他在乎的是妳堅定溫柔的神情中, 早已表明不因同情而接受回應的態度。好慘, 妳眼中流洩的悲憫, 他看見了。

近一點再近一點, 據說美麗如劉嘉玲, 竟然也會在沒有明顯痕跡的狀態下, 逐漸老去。如同, 賣藍莓派的吉米不管笑容多麼多麼天真純情, 那樣深刻的魚尾紋還是令電影院中注意服裝儀容經常自律甚嚴的型男熟女們感到天下芻狗終究也都只有一條命的安慰。怎麼說呢 ?就是關於很多愛恨情仇牽扯糾葛其實其實都是可以納入存在主義的另類詮釋範疇內吧。啊 ~ 這樣的論點為什麼令人突然想起星爺呢 ?

近一點。還要再近一點…嗎?

夠了。

時間遲早會讓我們明白適可而止的必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