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總是孤獨(一)：真理的追求者-蘇格拉底

#撰文/魏世賢

　先知，這裡是指能夠了解真理，或不斷尋求真理的人，他們一生不僅勇於追尋，更戮力於實踐。而在不斷地追尋、實踐過程中，常會抵觸當時社會根深蒂固的價值。雖然先知能夠以智慧指出問題，並提出事實，然而能夠理解並認同的人太少，他們往往遭到世人的冷漠，甚至侵犯當權者而引來殺身之禍。歷史需要時間沉澱，才能證明他們的真知灼見，而在遭人質疑與排擠的一生中，先知往往處於孤獨的位置上。

　蘇格拉底即是如此。

認識自己

　蘇格拉底（Socrates，西元前470年－399年），古希臘哲學家，和其追隨者柏拉圖（Plato）及柏拉圖的學生亞里斯多德（Aristotle）被並稱為「希臘三賢」。依據柏拉圖的《會飲篇》記載，蘇格拉底曾說要將他自己的一生只貢獻給最重要的技藝或職業：討論哲學。

　蘇格拉底，出生在雅典，父親是一名雕刻師，母親為助產士。他從年輕時就非常喜歡與人辯論。成年後，曾跟著自然哲學家學習，並修習辯論術。他對年輕人不斷發問，既有耐心且逐步糾正他們的錯誤，讓年輕人獲知真理，有許多年輕人為之傾倒。然而，亦有許多人在辯論過程中覺得遭受羞辱，而懷恨在心。

　蘇格拉底38歲時，雅典和斯巴達發生伯羅奔尼撒戰爭（The Peloponnesian War），由於雅典的市民皆有服兵役的義務，因此蘇格拉底也曾參戰。這場戰爭從西元前431年一直持續到西元前404年，最終斯巴達獲得勝利，此時，蘇格拉底已是65歲的長者。

　雅典在與斯巴達戰後，開始走向衰敗，也因為沒有戰役，讓蘇格拉底有更多的閒暇時間上街與人抬槓。蘇格拉底認為人類的救贖，要從「認識自己」開始，而「認識自己的無知就是最大的智慧。」

　有一天，蘇格拉底的學生凱勒豐（Chaerephon）到德爾菲阿波羅神廟(Sanctuary of Apollo)求籤，他問神：「誰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得到的神諭是：「蘇格拉底。」凱勒豐就興高采烈地跑回去，告訴了蘇格拉底：「老師！老師！神說你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

　蘇格拉底認為自己非常無知，為何神會如此說呢？於是他開始走訪那些有智慧的人士，試圖證明神諭是錯誤的。他質問雅典人們對於至善、美麗、和美德的看法，發現他們根本一無所知。蘇格拉底跟學生們說：「跟別人比起來，我一樣很無知，不過我跟他們不一樣，就是我知道自己的無知，而他們不知道自己的無知，知道自己無知的人是最有智慧的，所以神覺得我是最聰明的人。」

　蘇格拉底終於明白為何神諭是對的，不是因為他知道的特別多，而是因為他不像其他人那樣，明明不知道，卻以為自己知道，所以蘇格拉底確是最有智慧的人。

將軍無言

　蘇格拉底認為現存的不一定是合理，對於任何問題一定要追根溯源，要與他人展開進一步的對話，才能釐清真理。

　有一天他在馬路上遇到了受人敬仰的大將軍，於是問他什麼是「勇敢」？將軍回答：「與敵人作戰時正面攻擊，不逃跑，就是勇敢。」蘇格拉底反駁說：「作戰時正面攻擊敵人，不逃跑，就是勇敢嗎？普拉提亞戰役（Battle of Plataea）中，希臘城邦聯合軍在補給有困難的情況下嘗試撤退，波斯人認為希臘人已全面潰散，下令軍隊追擊，但是希臘城邦聯合軍立即集結應戰，最後打贏了這場戰役，那場靠撤退獲得勝利的戰役該怎麼解釋呢？」

　將軍無言。

　相對其他先哲，蘇格拉底特別愛討論善惡、道德、正義、勇敢、虔誠、智慧等問題，然後揭發他人的無知。受辱者當然懷疑他的用意，心想：「這些看法難道不是雅典人的價值？」「為何你一定要挑戰一般人都接受的看法？」一些猜忌他的人，便指控蘇格拉底腐蝕青年的心靈，是敵人斯巴達的同路人。

蘇格拉底的辯護

　蘇格拉底認為自己遭到人們怨恨的起因是來自於一則神諭：德爾菲阿波羅神廟的祭司說沒有人比蘇格拉底更有智慧。但是在揭示其他人無知的過程中，蘇格拉底給自己招來了普遍的怨恨，這些怨恨最終導致了對他的正式指控。

　蘇格拉底將自己比喻為「馬虻」，是神送給雅典城邦的禮物，一生的使命就是不停地叮咬雅典這匹昏睡的駿馬，讓雅典公民保持警醒，因此自己是雅典的恩人，而非罪人。

　蘇格拉底表示寧可死去，也不會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他說：「我們並不知道死亡是不是一件壞事，而停止哲學生活卻是可以知道的壞事。」蘇格拉底在審判大會上為自己辯護，證明自己並未腐化青年思想，也沒有推廣邪教。

陪審團審判

　最終500位公民所組成的陪審團，以280票對220票判蘇格拉底有罪。然後以360票對140票，以「侮辱雅典神、引進新神論和腐蝕雅典青年思想」之罪名判處死刑。

　依據蘇格拉底的弟子色諾芬(Xenophon）和柏拉圖的記載，蘇格拉底原本有機會逃跑，他的學生們已經準備好賄賂監獄守衛。蘇格拉底卻拒絕逃跑，原因是他了解到他必須遵守這個城邦的法律，服從這個城邦的公民和法官、以及陪審團所審判的結果，否則他便會違反他與這個城邦的「契約」，破壞雅典法律的權威。

　蘇格拉底一生推崇雅典的民主精神，最後即使民主制度要奪去他的性命，也始終選擇服從。

我欠的雞，記得幫我還

　蘇格拉底在監獄裡整整待了一個月。一個傍晚，蘇格拉底打發走妻子、家屬後，與幾個朋友侃侃而談。他說：「死亡只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是：死了就好像是無夢的安眠，睡覺不做夢；第二種是：死亡後靈魂離開了身體繼續存在。」他又說：「如果是第二種情況，那死了之後，我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去追尋嚮往的目標。我要去找古代偉大的智者，跟他們一起聊天、探討什麼是智慧、什麼是真理。」

　一位弟子問他：「老師你走了，將來我們有問題該怎麼辦？找誰來給我們答疑解惑呢？」蘇格拉底回答說：「今後，還是要跟以前一樣，按照你們所知最善的方式去生活。」

　最後獄卒端了一杯毒汁進來，他一飲而盡，然後微笑對著前來告別的朋友克利多（Crito）說：「克利多，我曾吃過鄰人的一隻雞，還沒給錢，請替我償還。」説完，安詳地閉上雙眼。

結語

　蘇格拉底曾經說過：｢未經反省的人生，是不值得活。｣審視自己的生命，活出自己的人生，才是蘇格拉底哲學的用意。生活中我們常遇到種種困惑，看看蘇格拉底曾說過的名言，或許能夠讓我們的心靈更加喜悅。

◆逆境是磨練人的最高學府。

◆每個人身上都有太陽，主要是如何讓它發光。

◆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快樂的豬，一種是痛苦的人。做痛苦的人，不做快樂的豬。

◆暗戀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愛情。

◆我們需要的越少，就越接近上帝。

◆世界上最快樂的事，就是為真理而奮鬥。

◆知道的越多，才明瞭知道的很少。

◆世間最珍貴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能把握當下的幸福。

◆如果把世上每個人的痛苦放在一起，再讓你去選擇，你可能還是願意選擇自己原來那一份。

◆世界上只有一種善，就是知識；也只有一種惡，就是無知。

◆真正重要的不是活著，而是要好好活著。好好活著，意味著生活中還有很多有趣的事物等著你去追尋。

◆不要靠饋贈去獲得朋友。你須貢獻你誠摯的愛，學會怎樣用正當的方法來贏得一個人的心。

◆教育不是灌輸，而是點燃火焰。

◆好的婚姻僅給你帶來幸福，不好的婚姻則可使你成為一位哲學家。

◆在你發怒的時候，要緊閉你的嘴，免得增加你的怒氣。

◆最有希望的成功者，不是才幹出眾的人，而是善於利用每一時機去發掘開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