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以不聽話，知道嗎？你是媽媽的乖女兒，不要些讓媽媽傷心的事，可以嗎？」這些話曾幾何時說過，但是已經記不得是什麽時候了。看著眼前的小女孩拿著洋娃娃，一臉不明白的樣子，禁不住衝動要拿出……

不可以！絕對不能夠在拿出神台抽屜裏的東西！

她還小，她很聰明，她還不至於學會耍賴和裝傻。我要耐心點才對。面對小女孩，深深地吸了口氣，柔聲道：「小妹，不要玩了。這樣玩下去，媽媽會傷心的。趕快去溫習功課，媽媽陪你。」

「不要可以嗎？我已經做完功課了，也溫習過功課了。」

絕對不可以這樣。這樣下去怎麽跟別人競爭呢？要是輸給了別人，怎麽辦？隔壁的符太經常督促她那呆呆的孩子，現在已經有成效了。看他那呆孩子終日被打被罵，現在都已經是全級前十名了，而且還會彈鋼琴、會畫畫、會跳舞……

「小妹，不能夠玩了。快點去讀書！不然就輸給隔壁的弟弟了！如果輸了，以後你連玩的機會都沒有了。現在不要玩了，多用功一些，以後很多時間讓你玩。」

「媽媽騙人！」小女孩嘟著嘴，拿著洋娃娃站了起來，瞥了媽媽一眼就往屋子的前院走去：「姐姐說，媽媽是騙人的。以後沒得玩了，就是念書念書念書，然後工作工作工作……」

「你說什麽？你這個坏孩子！你聼哪個姐姐說的！給我回來讀書！」

「我不要！」小女孩帶著洋娃娃跑了出去：「是草叢裏的姐姐說的。」

草叢裏的姐姐？是誰？好像有點印象，記不得了。

這孩子越來越不聽話了！

匆忙地從神台的抽屜裏拿出藤條，氣沖沖地跟出去。

只有藤條能懲治不聽話的孩子了！隔壁符太不也是用它把呆頭鵝管教成才嗎？我怎麽能放棄使用它？我剛才怎麽傻得不允許自己使用它？

只見小女孩跑到前院旁的小花園，愉快地嬉笑著。媽媽疾步走來，用力地揮了一下藤條，發出了富有威脅性的聲響，怒吼道：「給我回去讀書！那麽晚了跑出來玩什麽！餵蚊子啊！要餵蚊子，我抓蚊子回去，你一邊讀書我一邊放蚊子！給我回去！」

「是該回去的……」芒果樹後面，一個人緩緩走出來。她一頭的長髮，臉色蒼白，弱不禁風的，雙眸裏充滿怨恨地凝視著媽媽：「是該回去讓你打，然後乖乖讀書的……然後被你逼到發狂，然後上吊的……」

手中的藤條掉下了。

我……我怎麽忘記了她……

「記得上吊那一年，因爲我拿不到全部A……你就不停的打，不停的打，不停的打……你看我身上還有藤條留下的痕……」

媽媽身子顫抖了，無力地跪下，顫聲說：「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不敢了，媽媽不敢了……媽媽都是為你好，媽媽都是為你好……」

她輕輕地撫摸小女孩的頭，喃喃自語：「是這種方式為我好嗎？別人眼裏優秀有那麽重要嗎？」

拿著洋娃娃的女孩天真無邪地笑，望了她一眼，甜甜地問：「姐姐，媽媽又怎麽了？媽媽不要藤條了嗎？已經好多次這樣子了，我都不記得多少次了，姐姐知道多少次嗎？」

她沒有回答小女孩，只是沉默。

小女孩也不追問，好奇地看著媽媽，然後指著地上道：「媽媽，草長長了！長得好快噢！」

她幽幽地說：「草長長了，割了又長，燒了又生。說不敢了，過幾天又來了……如果沒有記錯，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十次了。媽媽……第十次說不可以不聽話、不要做些讓你傷心的事。第十次說對不起、不敢了、是為我好……如果真要計算，這些年來已經多少次了，我都算不出來了……」

「你就不能夠讓我安心的離去嗎？」

她眼睜睜地看著媽媽被長長的草淹沒了。她依然無動於衷，輕輕抱著小女孩說：「走，去睡覺了。小孩子那麽晚了不睡覺不好噢。」

小女孩笑著搖頭：「姐姐又讓媽媽睡着了，可不能讓我睡着噢。我還想玩多一下子……」

她搖了搖頭，地上的草倏地生長，慢慢地纏繞了小女孩的腳，輕聲說：「不可以……要快點去睡覺，不然你明天怎麽上課？」

「可以不要上課嗎？」草沒有給小女孩說完的機會，一下子就攻陷了小女孩的視野，讓小女孩輪陷入黑暗與沉靜中。

當視野重新出現事物的時候，已經在房間的床上了。

小女孩嘟著嘴：「姐姐又讓我睡着了！」只見媽媽虛弱的走進來説：「小妹，趕快來吃早餐了。媽媽有點不舒服……要多休息一下，等會兒送你出門后還要除草呢。」

只見媽媽皺眉喃喃自語：「才整理過花園不久，怎麽草那麽快又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