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溫博館志工的進階課程訓練,  5/7有一場是由北投生態文史協會理事長

陳林頌先生, 演講”1994年溫博館與北投公園全記錄”。 原來這段北投重生的發展史, 他幾乎是全程參與; 趁印象猶深, 記錄下來與同學分享。

聽到“陳林頌”這名字, 本以為會是有點年紀的鄉紳, 結果出忽意外是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大眼睛的年輕帥哥, 也發表過很多關於北投的文章; 他說大家都叫他”爽哥”, 因為頌=台語的爽, 他還是第一屆溫博館的館長呢!

他帶來了在1994年間, 花了約半年時間拍攝的600多張, 彌足珍貴的舊照。 除了現今溫博館外, 也有北投公園、旅館及週邊環境。當年的他還只是個大學生, 為寫研宄報告, 在書上看到北投有一間漂亮的公共浴場, 但遍尋不著, 原本以為是拆掉了, 結果他從樹縫間邂逅, 矗立在荒煙雜樹亂草中的建築物, 而且是在北投國小的鄉土教學前。由照片中窺見當年的溫博館, 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似乎蛇虺魍魎蠱毒瘴癘一應俱全, 陰森森的真的就像一幢鬼屋, 難為當年還算孩子的爽哥, 大著膽子來拍照存證。

他第一次來拍照, 是敲開現在志工室在南面一樓住家的門,  剛好只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在家, 很聽話的放他進來。可憐當年東南亞最大的公共浴場, 就像美人遲暮, 不但風華不在, 因所有接管單位都沒有好好利用整理, 裏外皆髒亂殘破不堪。產權歷經幾手轉移, 這時是落在台北縣政府, 而這戶人家是被雇用來”顧厝”的。

以下為照片顯示:

*今溫博館的正門, 當年人力車休息處的涼亭和大門, 用一片片破爛木板密封起來, 門口大榕樹尚在, 還長大到把橋給撐裂;

*周圍亂草蘆葦雜木叢生, 髒亂不堪; 還可看出有三根謎樣煙囱, 到今天還沒研究出分別是做什麼使用的? 但確實存在, 因為建物底部還有兩個突出的石塊, 是專門為煙囱設的;

*今天露天劇場旁原有一幢台北市財稅局宿舍, 原本也想重建保留做溫博館另一部份分館, 可惜後來發生火災燒毀只好拆除, 再把地往下挖做成露天劇場;

*這時的雨淋板是漆成防空色的綠色, 而最原始時是白色, 所以復原時有白色和木頭原色的爭議, 最後社區共同決定採用木頭原色。 一樓磚石部份是100%原貌, 雨淋板及窗戶部份幾乎是新做的, 而很多原始木架都還特地保留在天花板裏面;

*一樓今志工室是一戶普通住家, 有廚房餐廳客廳, 還有隔了好幾間小間的浴池, 家庭池, 個人池; 門口堆滿破爛腳踏車;

*此時三個窗戶的舊彩繪玻璃都還在, 只有幾個小破洞, 是非常精緻的手工藝; 從外面看到的是不同姿態的白天鵝, 或昂首, 或展翅, 或潛水, 都有不同的味道, 而從裏面大浴池方向看到的是黑天鵝! 後來被偷光, 幸好有完整的照片, 重建時才能仿製成現今樣貌;

*二樓堆滿電影道具, 廢棄的椅子桌子桿子旗子, 現今的特展室堆滿道具刀劍; 處處可見當年中國國民黨部, 和北投光明派出所曾駐札過的遺跡;

*這時的很多窗戶都是封住的, 還加上鐵絲網; 而日本時代為保持通風, 實際上是採半開放的空間, 沒有設置窗戶的;

*當時唯一聯絡一、 二樓的樓梯, 是在現今廁所上方這座, 原本的樓梯早已腐壞, 沒有文獻可得知原始樣貌, 這時是粗糙的混凝土樓梯, 還擋住窗戶; 重建時用原木精製, 也多開出另一座下樓的樓梯;

*一樓曾當過游泳池, 為方便出入在旁邊用暴力開出一道門來, 後來修復時又填回去;

*東西側面都有開氣窗, 為方便讓溫泉水氣能流通出去;

*羅馬式的大浴池, 在學建築的爽哥眼中還是宏偉壯麗, 雖然此時積滿一池由地面自動滲出的黑水。 重建時原本要全部打掉重做, 先在底部做防水, 但又考慮這樣做, 將會破壞一樓結構, 想回復原貌不易; 最後大家決定原地重修, 就讓參訪者知道北投的地理條件就是這樣, 只是得麻煩現在溫博館工作人員要定期掃水; 也故意留很多當時遺跡, 雖無功用, 但可以用來講故事: 像牆壁的孔洞; 觀看浴者有沒有沖乾淨再下去泡的偷窺窗; 掛衣服的掛衣勾; 還有小J提到大浴池上方留下的管子, 原來當年那裏拿了一個路燈掛在上面, 後來把路燈拆掉, 故意留下那根管子, 可以讓”白頭宮女話當年”………..

*大浴池旁是一塊塊的四方鏤洞花樣木板圍住, 後來仿日治時舊照片原貌, 做了現在的欄杆, 可惜做的太粗壯了, 和原來的纖細不盡相同;

還記得我國中時約38年前和同學曾在一樓打過乒乓球, 但爽哥說以他當時來看不太可能,他當年是23年前; 後來溫博館的電腦先生跟我說, 他也曾聽別人講過這裏曾是某單位的運動休閒中心, 有別人也說來打過乒乓球, 因為這曾用暴力鑿出一扇門, 後來回復原貌才又封起來; 同學也有人說他姐姐是在這辦結婚喜晏, 不同年代對這地方有著不同的記憶。

以上大約是今溫博館1994年樣子, 爽哥從很多地方, 不同角度辛苦拍攝而來,

照片中還有看到當年的海沙屋, 一座鋼筋水泥圖書館, 外牆磁磚有的已剝落, 我國中時期常在那裏唸書準備聯考; 照片中也看到門口百年噴水池的銅鴨不在。

照片中的第一瀧瀑布完全看不見, 只見北投溪裏堆滿噁心的污泥及垃圾;

這年新北投火車站一出來往北看出來很美的山, 可惜現在都擋住了。

除照片外, 爽哥還講了一些關於北投的知識:

1. 1.     所謂天狗庵的遺趾, 柱子樓梯除了位置正確之外, 都不是原來的古跡。 家賀屋蓋的時候, 原本要拆掉, 但在他們這群人半遊說半威脅下, 說這裏是台灣溫泉鼻祖的原始地, 如果不保留, 會像某塊地一直無法蓋起來, 業主才同意保留。 他們把”捐贈同意書”交給當時的台北市馬政府時, 有關人員還怕有違法而不敢收, 我想可能因為他們黨派不同, 怕其中有詐, 但至少又一個古蹟景點被保留下來。
2. 2.     露天溫泉區”千禧湯”的來由: 原本公共浴場改為溫博館, 希望能讓遊客也能在裏面享受這世界最優的青磺泉, 但如此一來要增設許多泡溫泉 換衣, 沖水, 納涼, 休息等等的空問, 將會無處擺展示品。 他們當初是把公共浴場和親水公園, 做一整套的規劃, 才另又挖了”千禧湯”的泡溫泉設施出來。
3. 3.     地熱谷禁止煮蛋的原由: 是因為當年的自來水溫泉股有個股長, 既專業又有遠見, 認為把那麼好的北投溫泉泉源, 拿來煮蛋是不理智的。 大家所謂溫泉煮蛋真正的義意, 就是為了證明一個愚蠢的理論: 溫泉水是熱到能煮蛋的; 而煮出來的蛋, 並沒有什麼療效或多了營養, 其至可能有重金屬存在, 蛋黃又呈膏糊狀, 很多人不敢吃, 也不健康。 大家會把吃不完的各種蛋, 蛋殼, , 玉米, 滷味等等食物, 全丟在地熱谷這個大滷鍋裏, 這些有機物終年滷的結果, 就產生像大便一樣的物質成份, 等於你上面倒大便, 下面在洗澡。 我們洗的青磺泉, 又是沒有過濾的, 想想實在真的很髒。 再來為了讓民眾煮蛋, 要先倒很多的沙進去 , 再放很大的混凝土塊, 而這裏原本就是易沈陷的地質, 一踩就陷下去, 自然很多人燙傷甚至燙死, 意外防不甚防。 像他去日本泡溫泉, 業者都會介紹溫泉從哪來, 而北投這麼好的泉質, 大家卻把水源地污染掉再來泡, 想想是不是應該禁止才對? 還有珍貴的北投石想再生, 也是要靠乾淨的水源。 他們當時和週邊攤販爭執協調很久, 才在重新開放地熱谷時終於禁止煮蛋, 還給泡湯民眾乾淨的”磺水頭”, 不過現在還有看到不死心的民眾, 用繩子垂蛋下去, 硬是要煮。

北投的溫泉水化是來自日本, 爽哥他們也經常去日本考察, 希望這份文化能更進步。 比方說日本時代也有浴池, 在大浴池的兩側, 會有幾個小浴池, 放不同種類的溫泉給民眾體驗, 至少溫度會不同。現在溫博館有很多地方損壞, 或需要改善, 所以從今年9月底開始要閉館一年, 重新整修。

這段時期的北投在廢娼後一片蕭條, 原本規劃了北投纜車, 大家在等興建, 如大旱之望雲霓, 希望能藉此吸引遊客, 重新振興北投, 而此處正是纜車站的預定地。後來的故事, 就是北投國小師生, 地方仕紳及議員們努力的四處奔走請願, 才保留住公共浴場重建成溫博館, 現為直轄市古蹟。

溫博館的重生, 帶起了北投的再次繁榮, 週遭的景點也陸續一一建立, 讓北投成了國際知名的米其林3星級遊覽勝地。 由照片中看到的慘況, 可以想見當年修復溫博館, 所花的精力及工程之浩大, 不禁要對這群化腐杇為神奇, 用鬼斧神工, 催生溫博館及使之重生的所有相關人員, 致上最高的敬意, 也知得來不易, 更珍惜我們家鄉的這一切。

聽完演講, 對北投有更多的瞭解, 除了導覽時多了話題, 也有更多知識能回答遊客的問題。 坐我隔壁受訓的志工大姐來自新莊, 很愛到處泡溫泉, 課後我帶她去復興公園泡腳, 幫她介紹北投, 把大姐說到不只是愛上北投玩, 甚至說還想搬來北投住!

20170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