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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雜憶
2006/08/25 02:37:13瀏覽982|回應0|推薦7

大一雜憶

 

 

回憶大一,似乎都是蓋浮輪。

 

當時處在一種極詭異的情緒中,當時我總想證明,我的實力或才智比大三大四的都還強,總想讓學長姊感覺他們大學都白唸了,所以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傲氣。我還記得我在迎新時對學長大發脾氣。因為某個誤會吧,我把迎新的時間弄錯:

11:00時到台中,找很久,空無一人。回到家,13:00,學長打電話來,問我怎麼沒到?我劈哩趴啦把學長罵了一頓。

 

現在想起來覺得很抱歉,還好學長學佛,脾氣相當溫和。嗚嗚學長我錯了!

 

我本來把宿舍想得很爛很爛,後來進去,還好,至少床是木頭的,不是搖搖晃晃的老舊鐵床;也不會漏水。但一層樓只有一台電話,像高中的宿舍似的。幾個月後才每間寢室配一台電話,大三時宿舍才有宿網。今日回想起來,的確是滿爛的。

 

我一進宿舍就看到我的室友:特教系的關羽(同音)。看到他我覺得很煩惱。不像好相處的人,氣質和我也不同,還抽著煙;後來再看到化學系室友張飛(按年齡排的,大我一兩歲)(我最小,所以我是國文系趙雲),長得像櫻木花道似的。我直覺是:「這傢伙該不是會抽煙吧?」最後才看到輔導系室友劉備(按年齡排的,他最老,大我六歲)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心裡放心說:「終於有個不抽煙的室友了。」

 

結果劉備抽得可兇了!還會在寢室裡抽。反倒是櫻木花道不會抽。雖然全寢室看起來最流氓的人是他,但跟我感情最好的也是他。

 

後來和櫻木花道聊起大學時彼此的第一印象,他說他看到我的第一個感覺是:「糟了!要跟一個這麼土的人住在一起……」(我知道那時我很累,一進去時面無表情,呆呆的還開著嘴唇。)

 

說實在的我一開始還真怕關羽。

 

閒聊時說到準備聯考之事,關羽當過兵,大我五歲,考得可苦了!結果他問我聯考如何如何,我想不必隱瞞,反正是室友,早晚他也會知道。就說:「我是保送進來的。」他說:「幹!真優秀!真想半夜把你拖下來強姦!」

 

聽得我毛骨悚然!不知道這位當過兵的室友會不會真的做出這種事?

 

我的家族學姐是榮順的好朋友,嘉女主編白雅惠。我高一時就和她認識了,結果她竟然變成我家族直屬學姊!

 

學姐說大二的人對我很不爽,我嚇一跳,還說他們看起來對我都很友善啊!學姐說那是表面上,其實巴拉巴拉……說得我極度沮喪。後來我強顏歡笑了一年,學長姐對我可能也慢慢改觀吧,不再覺得我是那麼驕傲的人。我覺得我真的不適合當學弟妹,幸好我唸研究所時沒有學長姐(因為我們是第一屆)。

 

當時我很瞧不起學長姐,但卻不會瞧不起同學。我覺得我只是還不認識他們精彩的地方,每個人我都當成精彩的人等著去認識他/她。實際上我痛苦了滿久,因為同學們普遍上說來沒有豪氣,使我很不適應。因為青刊社是豪氣干雲的社團啊!我有很強烈的被流放的感覺。

 

我慢慢地等著認識我的同學,後來也認識了。記得有段時間我曾在心裡把秀雯比作強哥,佳慧比作敬浤;不過後來秀雯就是秀雯,佳慧就是佳慧,不必作這種比附。

 

我大約花了半年到一年的時間,找到大學時代最好的朋友。

 

我們新生訓練時,還規定所有人得穿白衣黑褲,然後地點是在彰師附工的禮堂。這種感覺很幹,所以我的情緒很惡劣。包括新生代表致詞的時候,我都覺得很幹。那個女生聲音很亮,很清楚,但台風不穩,忘詞之後就愣在那裡,不能即興編話。我本來想把怒氣發在她身上,罵說「連新生致詞也能搞成這副模樣!」但心中一轉念,她也很可憐,誰喜歡站在台上出糗呢?何況我記得她是我們班上的同學。於是憤怒之心轉而變成同情,然後聽到後面數學系的對她罵聲不絕(其實我能理解那些數學系的人的心情),反而感到不忍了。

 

當時我不會知道,她,也就是J,是我的家族學伴。當時我更不會知道,在大二喜歡上佳慧之前,我會苦苦地喜歡著她,接近一年之久。一直到寒假前在風中看著她男朋友幫她搬家時,才決定算了吧!放下吧。

 

而她也以為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她。一直到大四,她仍這麼以為。

 

六年來,我每年都會寄生日卡片給她。今年,我卻忘了!八月廿七日是她的生日……

 

寫一下我大二時看新生吧!

 

我是國文系帶新生的學長,當時幾乎全校89級的新生都認識我了。就是那個把國文系大旗插在衣服上的學長。當時我有點故意要建立新生對國文系的信心,是有點刻意搞怪。我覺得我大一大二時的刻意搞怪,其實是在尋找屬於彰化師大的信心,我不能只活在中一中的過去美夢裡。

 

八九級國文系的保送生學妹,陳惠菁,是文華畢業的。當時我也聽說她很優秀,心中有點覺得找到同類的感動。她極有創意,才華又高,講話也很敢。新生訓練時她代表全校新生致詞,她說:

  

「當我知道我上彰化師大的時候,我心中十分沮喪。像我這樣的天才,怎麼會去這樣一間鳥不拉屎的學校呢?後來我想:蘇東坡到黃州後才有〈赤壁賦〉,柳宗元到永州後才有〈永州八記〉,上天讓我到彰師大來,大概是要我寫文章吧!」

 

我真的被她震撼了!她就這樣當著全校新生的面說出我的心聲!尤其是那種強烈的被流放感,說得真是太好了!

 

後來她轉個彎,努力地把致詞內容轉向溫馨路線上:

 

「可是當我到彰師大來以後,看到學長姐親切熱誠的樣子,我真的被打敗了……」

 

接下去的內容她一直說「被打敗了」來營造彰師大的那種溫馨感,但我聽得出來:她是被我們這些跟她一樣被流放的學長姊打敗,誰叫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呢?從頭到尾,她都沒被這所鳥學校打敗。真所謂:愛這塊土地的方法,就是和知心好友一起訐譙這塊土地!哈哈。

 

奇哉怪哉,後來我跟其他人談到惠菁這段精彩的新生致詞,竟然沒人記得!莫非大家都在睡?幸好惠菁自己記得,不然我一定以為是我記憶變形了。

 

教授?

 

今天去找林瑞明老師簽選課單,旁邊有個小大一跟著。原來他是歷史系某老師的小孩,我們簽完以後,那小孩跟林瑞明聊了一下。開口閉口都說教授怎樣教授怎樣。出來以後,我跟他說:「以後叫老師就好,這樣比較親切。」

 

大一時我也鬧過類似的笑話。一直對著老師叫教授,那個老師是教小品文的蔣美華,她說:「叫老師就可以了。」

 

教育概論老師鄭熙彥更狠。他曾對在職班還是啥班的學生說:「教授是你叫的嗎?」把那學生嚇倒在地。(我想那學生可能語帶巴結,不然老師幹嘛那麼兇?)老師說:「教授是職稱,老師才是尊稱。」也就是當我們開口閉口說教授教授時,在鄭聽來,大概就像稱他為「鄭姓男子」、「鄭男」那樣的感覺……

 

大一最快樂的兩件事情,一件是去台大或政大找青刊社的舊友,一件是回一中去找青刊社的學弟。

 

青刊社太精彩了!相較於大一的苦悶,我很自然地沉浸在過去之中。我還很喜歡拉青刊社的人去彰師大。我們班的人大概都認得強哥跟敬浤,大部分的人覺得強哥比較帥(雖然我覺得敬浤才是本屆青刊社第一帥哥,阿門),但是敬浤卻擁有兩位愛慕者。不知道敬浤知不知道?

 

當時很喜歡做所謂瘋狂的事,包括下午四五點放學,第二天一早還有課這樣短暫的時間,我硬是要衝到台北去一趟,找強哥敬浤榮順幹霖老師……喝個茶。然後再衝回彰化,準時上課。通常強哥會叫我翹課留在台北,我當時則非常堅持要衝回去。表面的理由是不想翹課,但現在回想起來,深層的理由應該是:翹課就顯得不夠瘋狂了!

 

大一那年生日,我希望能跟青刊社的人過。但好像當時有事還是怎地,總之記得生日後一兩天,我連夜衝到台北去補過生日。到台北時我快步的走在台大校園中,還撿了滿大一朵杜鵑花,當時很感動。那個畫面已成為一檔案照片:快步走過,經過台大校園裡一朵朵偌大的杜鵑。(這個畫面已成為我對十九歲生日最鮮明的印象)當時連杜鵑花都讓我自卑:「彰師大沒有這樣的花……我應當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二十歲生日時,本來做了一張海報想貼出來(海報名字叫:「中國,五千年光榮的歷史。」列了一個長長的年表,起於某個聖人出生,止於我和強哥出生)。後來有沒有貼忘了,倒是惠菁跟禾欣畫了一張海報祝我生日快樂,掛在一處很顯眼的地方(系管四樓欄杆吧!還用繩子吊著)嗚嗚好感動!海報我還留著。希望我家人沒把它丟掉。

 

大一時,很多人都會趕快找個好朋友,作為感情的依靠。

 

不一定是男女朋友。人在被流放的時候,還是希望有朋友的,使得人活得不那麼漂離。

 

當時我很想趕快認識班上的同學們。那個認識,是認識到很心裡面的認識;於是我對我同學非常友善以及有耐心,但是我沒想到那也為我帶來很大的痛苦。

 

一個朋友是僑生,他把我當成最要好的朋友,時時我蓋浮輪(台語,音同complain)。但是他蓋浮輪的對象,正是我最熱愛的文學。他整天說文學如何無聊,我完全無法搭腔。心中有感動也無法找他分享,當他說笑話的時候我也笑不出來。比如他說他餵貓吃鋼釘喝洗衣水、在金魚缸倒醬油、以及想把天鵝的脖子拿起來轉轉轉……我完全笑不出來。我會想到那是很恐怖的畫面。

 

最後我和他發展出奇異的打招呼模式,就是耍寶到最後,我一定會把他壓在牆壁上,作強姦狀,他再發出哦哦的叫聲。說實在的,我不喜歡這種趣味。

 

另一個朋友則是人緣奇差,當時我以為我被學長姐公幹,所以我以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心情看他,成為他最好的朋友。但後來我卻極度痛苦,他的人緣差,真是名不虛傳啊!

 

簡單地說,就是把苛薄當智慧。講話很酸。一中三年還沒見過講話比他還銳利的人。在他眼中,世界上沒有善人。他總是把人的動機解讀得很黑暗;別人好意待他,他就覺得人家要利用他,於是沒有人想對他好。如果我不是把他當成天涯淪落人,我也早被他氣跑了。結果意外的我變成他唯一的朋友!他也徹徹底底地傷害了我這個唯一的朋友。致使我後來也狠狠地傷害他一頓,我想我這輩子大概還沒對人這麼壞過。

 

我從他身上領悟到: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原本我以為不管什麼事,人總是能一直忍耐下去。後來發現,只要事情沒解決,怒火總有一天要爆發。而且爆發了,傷害只會更劇烈。

 

10

為什麼我跟惠菁會去唸彰師大呢?

 

惠菁的原因我不知道。也許她也想當老師吧!

 

我的原因說來也好笑,就是當我在保送營填志願時,由於聽了營隊老師的話,所以我打電話回家徵詢父母的意見,我爸媽當然希望我唸師大囉,比較有工作保障嘛,我就填了彰化師大了。

 

這中間有些細微的轉折變化,詳情如下:

 

去保送營(六天五夜,我十八歲生日在那裡過的)前夕,我還信誓旦旦地說不會填任何一間帶著「師」字的學校;教務處幫我處理報名事務的先生問我哪間學校以上我就接受,原本我只接受台大(其實我當時模擬考分數只到東海,但我就是相信我考得上台大),先生一問,我就說中正以上我都接受吧!我對中正印象還滿好的,而且青刊社當時一團爛帳,阿信把青刊社人力都挖去寫《八十年史》,社員又都各自有困難,一本一月該出的校刊到三月多都還沒出,我當時對學弟有很強的虧欠感(他們在編我們企劃的校慶特刊,難度太高),也想趕快保送了回頭幫學弟收爛攤子,於是就答允中正以上的學校,我都接受。

 

然後我還問到一位已保送政大中文的學姐(立人高中畢業,跟我哥認識),我問她喜歡新文學的人適合唸政大嗎?她說很不適合。於是我知道了:不管中山中正中央等校適不適合我,政大是確定不適合的了。所以志願表裡,政大已經出局。

 

去參加保送營時,對清大系主任相當不爽。不想未來四年看到這個人,所以志願表裡,清大也出局了。

 

填志願前,我打電話給我家人。我家人一定要我填師大。我想起彰師大的系主任說彰師國文是全國唯一以詩學為號召的中文系,我很喜歡詩,被這句話深深地吸引;加上當時彰師國文還滿常在媒體曝光的,所以我說:「要填師大,那我就填彰師喔!」我媽心想彰師是師院,以為我在堵氣,原本不答應,後來被我凹到說「好啦隨便你。」我終於勇敢地填下彰師國文。

 

由於師字輩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志願表,所以高師、台師皆不考慮也。

 

最後要填志願時,我聽輔導學姐說我考得很好,大約在中興左右。(-_-,她一定不知道我的志向在哪裡,不然不會說我考得很好)(因為當時我故意韜光養晦,沒人知道我是個很臭屁的人)我想:「中興!不是和成大中文並列國立大學最爛中文系二傑嗎?那意思就是我得回去聯考囉?」

 

於是我第一志願填下台大(這是一定要的啦);第二志願填彰師(應父母要求,反正也上不了。中興耶!離彰師多遠啊);第三志願……心想政大清大出局了,中山中正中央也不知該怎麼填,於是就排中山>中正>中央。(中山外文有余光中;中正我參加過營隊,很喜歡這個學校;中央……應該還不錯吧?)第六志願和第七志願,想想把政大和清大撿回來填好了,所以一個政大一個清大,忘了孰先孰後。

 

原本打算填到此為止,後來想,回去以後,人家問起有沒有填師大,要解釋很多很麻煩,乾脆填一下塞眾人之口吧(反正也上不了)!於是第八志願填師大。

 

所以,我的志願表是:台大>彰師>中山>中正>中央>清大>政大>師大。有人說台大扣掉的話,我的志願表像是倒過來填的。

 

故事的結尾就是:

由於輔導學姐錯估中興的實力(她一定以為中興分數很高),加上分數比我高的有人寧可選中央與中師,使我以第十九名的分數,還是上了彰師大。我就這樣上了我的第二志願。(其實,台大師大政大清大中央五校,我都上不了。高師還可以,但我沒填)

( 心情隨筆校園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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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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