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為貓狗寫一篇文章？

國小、國中的作文課，老師給你們一篇題目，叫〈動物的自述〉，同學們興高采烈，想像力已馳聘到遙遠北極企鵝的身邊，而安靜、乖巧的你，可能寫一篇〈熱帶魚的自述〉、〈海鷗的自述〉，因為他們徜徉天空、海底，離你夠遠，這段距離美，勘可容納你投射出一片無邊無際的想像……

後來，你發現，鮮少有人會寫一篇〈貓的自述〉、〈狗的自述〉，生活周遭隨處可見的兩種動物，已然讓你對牠們的印象、生活習性，全然定型。你憑藉腦海中定好的規則，來對待路邊、鄰家、寵物店，所遇到的牠們。你早將牠們「階級」劃分得一清二楚，「哇！這隻好可愛……」「小心牠咬你！」「離牠遠一點……」。你用你切分「朋友／敵人」的社會學角度歸類他們，卻忽略了，人們之所以本能這麼做，只因為，需要牠們。

牠們是你最忠實的朋友……

為牠寫一分幸運

我的那個自由發揮的作文題目，發生在國一。當天放學，走經學校車棚，看到一隻落寞的狗。一隻皮毛禿光的狗，我至今不太忍心給牠形容詞，牠幾歲？換算成人類年齡，該要跟我一樣在上學了。看著牠的同時，我彷彿也看到牠被人們狠心遺棄的那瞬間。真的，那瞬間，只是一道門，只是一念之間，一種遠離的嘆息。一如我慢慢走遠，再怎麼想幫牠，也只落得不得要領、無從幫起，而後步步遠離。

當天，我嘗試將牠寫成一篇文章，那篇自由發揮的文章。我寫，某天，我在街道看到一隻狗，牠面前有一個鐵碗，鐵碗裡有稀飯，牠舔著舔著，無助的眼神，彷彿不知道下一餐在哪裡。

文章寫得不長，沒有拿到高分。難以解釋的是，我修飾了自己的記憶，牠明明沒有食物可吃，場景也更換為熙來攘往的街。我不確定自己為何要寫一個碗給牠，更不知道為什麼碗裡會是稀飯，現在想起來，似乎稀飯是跟獨居老人、弱勢團體聯想在一塊的最直接的食物，尤其，一碗稀飯，看起來像一餐，也像一天唯一的一餐。至於將場景換到街道，似乎是渴望有心人看到這隻可憐的狗，能不吝伸出援手。我渴盼牠得到這分幸運……

毫無疑問，我們潛意識，都有主動關懷、幫助這些動物的善的能量。

表達一點都不難

那個拙於表達的90年代，書寫管道缺乏，當你抽屜沒有一本筆記本，心中那份叨絮，即可能隨時被時間沖走。

別忽視「叨絮」的力量，某種角度，它是發自內心的竄動，可產生動能，為你的生活標下諸多目標、契機，你踩著叨絮，往上彈跳，下個落點，可能就在流浪狗、流浪貓的身旁；你將叨絮丟擲出去，它由一，散成十，幾天後，人們感染了你的意念，周遭環境因此有了改善的契機。

網路普及，改變了書寫模式，只要人們願意分享，隨時可以傾吐心事，給部落格聽，給臉書聽。這微妙的傾吐，就是一份能量。

每天打開網路，瀏覽器充斥一閃而過的、短促的笑料，低級當有趣，人與人，因此更加接近，也益發遙遠。大家遺忘了，這類集體、大量的轉貼轉載，可以放在更有意義的行動上。而部落格書寫、臉書抒發，從來就不必是速成、廉價的。

比起每天耗在電腦前，快手打出落落長的臉訊、即時通。撥一點時間，為孤苦無依的貓、狗，寫一篇文章，彷彿舉手之勞。

儘管你我都知道，這篇文章，潛藏的巨大影響力，絕不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你閉上眼，思緒回到生命中與眾多素昧平生的流浪貓狗會晤的片刻……那些素昧平生，哪怕只是簡單、純粹的眼神交流，都極可能傳遞給貓狗們一股強大的求生意志。

鮮有貓狗，能長久和家人聚在一起。但這些流浪貓狗，何止沒有家人呢？急速穿梭的車輛、同類的攻擊、人類的撲殺、渾沌不明的明天……。生存，竟是與他們為敵。

不是寵物、不是玩物，一個個貨真價實的生命，踽踽流浪於險惡的街，牠們的下一餐在哪裡？毫無疑問，握擁數位相機、電腦鍵盤的你，早已、也一直握有解救牠們處境的齊全配備。一篇部落格文章，「噠噠噠噠……」帶領你找回一個單純不過的孩子般的善意，為流浪貓狗找一點光、掙一點希望，一點都不難。

可曾為貓狗寫一篇文章？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本文發表於照生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