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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你笑起來很好看。」劉亮猛點頭，又頻頻望著嚴勛的臉，不過都沒再出現笑容，他感到有一點失望。

「嗯。」嚴勛聽到他說喜歡心裡很是高興。

以後……就只笑給你看吧。

嚴勛決定回家對著鏡子多練習。

回到嚴家後，嚴勛像管家要了一面鏡子，並且在道謝時對管家笑了一下。

管家當下發了一身冷汗，直覺得心裡毛毛的。

少爺今天……怪怪的啊……剛剛……那個是笑容嗎……？

好可怕……好可怕……

從那日起，劉亮完全成了嚴勛的嚮導，整個夏天，他們一塊兒做了不少孩子氣的蠢事，捉蝦、撈魚、挖筍子、掘土豆、摘西瓜、偷甘藷、拔甘蔗……花樣多到數都數不清。

兩個人都覺得這樣太快樂了，劉亮甚至暗自許願，希望這個夏天，千萬不要結束才好。

嚴勛很喜歡劉亮每天變著心思討好他的模樣，他知道劉亮為了讓他覺得開心、怕他膩，所以他們每天去的地方都不太一樣，玩的東西也都不重複。

平日裡討好嚴勛的人太多了，但他們之中，沒有一個是像劉亮這樣純粹的。

事實上，嚴勛有想告訴劉亮沒必要這樣，他其實覺得只要兩個人都在一塊兒，就算只是在劉亮口中的秘密基地玩玩水、吹吹風消耗一整個下午他都覺得很滿足。

不過嚴勛始終沒說出口。

因為他發現，只要去的地方是重複的，劉亮就不會來牽他的手。

嚴勛喜歡他冰冰涼涼的小手握住自己的手掌，劉亮才十二歲，他沒想那麼多，他只是擔心嚴勛不熟路會走丟，不過嚴勛十五了，這是哪一種喜歡，他心裡清清楚楚。

「慢慢來就好，跑那麼快，跌倒了可怎麼辦。」這天午後，嚴勛在荔枝樹下等了一會兒劉亮才匆匆從田埂的那一頭跑來，他跑得又急又喘，腳上又沒穿鞋，嚴勛看得很心疼。

「呼、呼……沒、沒事，我沒關係。」劉亮雙手扶著膝蓋喘了一下，滿頭大汗，顯然是急忙趕來的。

「怎麼了嗎？」嚴勛知道劉亮這麼匆促肯定是有什麼事。

「啊，嗯，就是……我媽讓我去港口那幫忙挖生蚵貼補家用，所以……對不起，我以後不能來找你玩了。」劉亮順過氣，慢慢地對嚴勛說。

「嗯。」嚴勛點頭表示他知道了，然後輕輕撫了撫劉亮毛茸茸的腦袋。

挖生蚵……貼補家用嗎……？

「那……嚴勛，我要先走了，我是從港口那裡偷溜來的，讓我媽知道她又要打我了。」劉亮笑了笑，然後拔腿又要跑。

「她常打你嗎？」嚴勛叫住了他，皺了皺眉，顯得不太高興。

「還好，不過別擔心，我皮厚，哪個老娘不揍孩子的？沒事、沒事，我走了，再見！」劉亮還說著就開始朝港口的方向跑，最後那句再見還是他遠遠的回頭揮手說的。

劉亮不喜歡在碼頭邊幫忙挖生蚵，那裡又臭、又髒、又狹小，幾十個人坐在小板凳上，圍著一堆籮筐拿著鑿子一個一個把生蚵掏出來，一天下來除了手讓蚵殼割了好幾個口子之外，其實也賺不了多少錢。

而且會來這裡挖生蚵的通常是附近的老人家或是幫忙貼補家計的婦人，像他這樣大的孩子是很少見的。不過劉亮並沒有選擇，他媽脾氣並不是太好，他爸又早死，他只是個十二歲大的孩子，他媽讓他幹麻他就得幹麻去。

在港口挖了幾天生蚵，劉亮每天手啊、腳啊、肩膀這些部位都酸痛的不得了，掌心和手指上也都是發炎的紅腫血口和膿包，雖然渾身上下都不舒服，不過劉亮並不覺得辛苦，唯一讓他覺得難過的事，就是沒辦法和嚴勛一起玩了。

埋頭一面挖著生蚵，劉亮就會一面忍不住想著：不知道嚴勛會不會這樣就把他給忘了啊……

嚴勛自然是不會的，從見不到面的那天起，他心裡就一直惦記著這件事。所以嚴勛這幾天不但讓人調查了劉亮的家庭狀況，還私下動用了一點關係。

劉亮到碼頭工作不到一個星期，港口的事務所換了一個新老闆，劉亮的媽本來是在港口邊幫忙做雜工、補魚網的，換了新老闆之後給調了職，升職又加薪，上面還交代了以後挖生蚵只雇用女工，劉亮的工作沒了，不過這會兒他媽不但不生氣，還笑得臉都開花了。

劉亮正愁著不知道上哪兒去找嚴勛時，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那棵荔枝樹下。

樹上的荔枝已經收成了，只剩零零落落晚開的花朵，劉亮隨手捉了一枝草葉放在嘴邊，輕輕地吹出幾個音節來。

「小亮。」劉亮吹得專心，嚴勛抿嘴，輕手輕腳地繞到樹後頭嚇他。

「嘎？」劉亮被嚇到了，手上的草葉拋到了空中，人也差點滑跤。

嚴勛大笑，被劉亮追著在田埂裡硬是拍了幾把。

「你怎麼在這兒？」出夠了氣以後劉亮才緩著問。

「路過。」嚴勛好幾天沒看見他了，現下看到了才覺得心頭舒坦了。

「喔，那真是好巧。」劉亮笑眯眯的，眼睛都成了一條縫。「天氣好熱，嚴勛，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游泳，要去嗎？」

「好。」嚴勛看見他一身暑氣全消了，劉亮說去哪兒他都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