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

婆婆是棄婦  

兒子  是獨子   領養過來的

自我嫁進她家門  古往今來命中注定婆媳之間明的  暗的矛盾 / 惡戰   無日無之

在某些方面  先生的耐心和愛寵  讓我隱忍 

30年後  我得了癌症

很麻煩的癌症 / 淋巴癌 

長達半年多徒勞的療程之後

終於還是住進了幾乎是被宣判了死刑的無菌室 

等待著自體骨髓移植的實驗性手術 --- 那又是另一種刺心椎骨的折磨

我罹癌 / 住院    之後

家裡不再有人願意像奴隸般的照顧 / 伺候她了

於是婆婆理所當然的住進了養老院

那裡

有人可以讓她氣指頤使

其實

家裡的經濟狀況可以請得起佣人

請兩個都不成問題

那時候政府還不曾引進廉價外勞

是的

高價請佣人不是問題

問題在於做不長

什麼原因   很簡單

於是

我成了家裡的免費長工 

又是學校裡的老師   和兩個孩子的媽

多重角色   兩頭燒的蠟燭

還要對應著苛獨 / 苛毒的工頭

想要不得病也難

在醫院

化療讓我全身毛髮掉光

頭髮沒了  眉毛沒了   連睫毛也沒了

類固醇藥物  讓我 ”虎背熊腰”

那種找不到血管可以打點滴的痛

那重重比死還要叫人發瘋的孤寂

我呼天

我嗆地

重牆之外的先生   放下手邊公司業務   日日伴我 

在無菌室的第20天

婆婆的獨子 / 我先生  終於開車載著她到醫院來看我 

在主治醫師監督下

層層包裹與清潔 / 滅菌之後  我艱難的跨出重門陪同她們母子

但我們婆媳之間的溝通仍是那般

冷淡

像似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

強忍著不適

我奮力的跟上婆婆疾行的腳步

顛躓 / 半拖半行 / 走在醫院長廊裡

婆婆哪也不去

執意走進樓下販賣部

當著我的面

示意兒子

買下幾盒價值不斐的燕窩

打包

見此一幕

我心中

暗暗勾起一絲絲赧然和不安 !

是婆婆想通了嗎 ?

是婆婆對我示好的表示嗎 ?

那

我又應該如何回應呢 ?

結果

那燕窩是她要帶回養老院享用的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