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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詩人楊克 在海峽的另一邊 文章
2010/10/06 10:39:27瀏覽720|回應0|推薦5

[转载]     在海峡的另一边        * 楊克 

     在九月渐稠的秋声中到达台北,于机场附近吃罢自助午餐,我们一行随即就去孔庙、保安宫参观。秋阳暖暖的,亮得刺眼,台北的街头行人不多,显得很祥和。我11年前曾来过台湾,参加诗歌研讨会,可眼前的这一切依然很新鲜,过往的记忆已了无痕迹。台湾给我的第一印象亲切而熟悉,人文风物跟广州很相近,绵延相连的骑楼,道旁的大榕树和凤凰木婆娑叠翠,沿街的小店铺一间挨着一间,人们的着装随意多姿,炎热的天气和潮湿的气息更令我如同置身羊城。而今,“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广州这20年来新建了一幢幢现代后现代风格的高楼,城市风貌勃发而气势如虹,可惜却渐渐丧失了台北留存的那种旧有建筑文化的醇厚韵味。

    这次“两岸文化论坛”是1949年以来最高层级的文化交流。应台湾财团法人沈春池文教基金会邀请,文化部长蔡武以“中华文化联谊会”名誉会长身份率团前来,此时,蔡部長领十多位行政领导去了胡适故居。来台参观的30来位专家则由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人民文学》主编李敬泽和中国美术馆馆长范迪安带领,参观人员有博物馆的馆长,艺术品拍卖公司、动漫产业集团的董事长,剧院院长,大学教授、表演艺术家、作家和画家,似乎没有两个人专业是相同的,彼此也不太熟悉。过往的人并不怎么特别关注我们,因为一群人跟寻常大陆游客看上去没什么分别,三三两两饶有兴趣的照相,听讲解。所不同的是担任导游的是台北市文献委员会委员庄永明,还来了一些记者,询问怎么没看到蔡武会长。我万万想不到的是,其后“中央社”发布的消息,竟提及我也在参访团中。

    游览的过程自由而松散,保安宫是很典型的传统闽南建筑,民间色彩浓郁,琉璃瓦顶,飞檐斗拱,雕塑别具一格。入乡随俗,我跟几个团员也焚了三炷香,祈求身体康健阖家平安。我一直没有弄明白非佛非道的大殿供奉的是那一路神仙,请教批评家李敬泽,他说好像是闽南一带膜拜的神灵。后来我方查实,它的主神“保生大帝”是宋代福建同安县白礁乡一名救人济世的神医。孔庙在其东侧,跟保生宫相距百余米,格局不算大,一草一叶其情殷殷,一砖一瓦古风仆仆,回廊亭榭与大陆各地的孔庙相仿,然而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尊孔让人崇敬:数十年间,这里每年9月28日,都由台北市长主持祭孔大典,门外的巨幅照片,就是去年小学生们穿汉服在释奠典礼上的表演。                                                         

    随即住进酒店,诗人颜艾琳来访,在大堂相见。我主编的《中国新诗年鉴》是一本由民间编选并连续出版了11年的年度选本。早在1999年就将台港诗人单列为一卷,选了她的诗,这些年来我已先后编选台湾诗人87人(次),诗作一百多首。除了洛夫、余光中等老一代诗人外,《2006中国新诗年鉴》单列了“台湾中生代”诗人小辑,是通过电子邮件请《台湾诗学季刊》主编白灵先生代为组稿的,《2008中国新诗年鉴》头条推出“台湾新生代诗人”,则是找中央研究院杨小滨代为组稿。但除了向明、管管、张默、简政珍等来往大陆较多的中老年诗人外,许多诗人我从未谋面。颜艾琳我久闻其名,她的诗隐含大胆辛辣的现代女性意识,说起来彼此还有“同门之谊”,当年台湾《创世纪》诗刊40周年,我跟她都获“优选奖”。她和夏宇都是我最推崇的台湾女诗人。前不久她也在新浪网开了博客,我们相互发“纸条”才联络上的。颜艾琳跟我想象中的样子很一致,性格柔美中带着豪气,她说起她刚完成的一次“壮举”,自编自演半真实半虚构的舞台剧《无色之色》。大陆写半自传体小说的女作家这些年大有人在,但出演自己创作的尚未听闻,在台湾她或许也是头一个。这部戏从头至尾以个人独白或旁白贯穿,属小剧场实验性演出,她说登台的瞬间头脑一片空白,吓得差点都要窒息了。颜艾琳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约定过几日我重返台北她再约一些诗人相见,因为晚宴是“文建会”请大陆访问团,要着正装,需留点时间给我回房间换西装扎领带。

    宴会气氛热烈融洽,蔡武部长和盛治仁主委致辞,表达了加强两岸文化交流的愿景。我记得蔡武部长还说及了他在飞机上第一次看到宝岛的激动心情。我那一桌有“文建会”处长和几个台北文化局的女性幕僚,气氛十分热络,其中一位女科长快人快语,喝酒可用“豪情万丈”来形容,堪比大陆北方的少数民族女子。这着实让同桌的文化遗产研究院副院长侯卫东等我们几个大陆男子汉黯然失色。类似的宴请后来不少,在海基会的午宴上,我还请董事长江丙坤和大陆文化部部长蔡武在我的饭桌名牌上签名,作为本次台湾之行的纪念。

    饭后白灵先生到来,他本想带我们逛诚品书店,我问了几个同行,他们都觉今早6点从北京出的门,现在太累了,于是我俩留在屋内聊天。说起他一次次到大陆游历以及当年他跟管管等诗人陪我夜游台北的情景,细节一一浮现,愉快而亲切。这第一日台北行,也是其后一周台湾文化之旅的基本模式。

    翌日,一早参观剥皮寮,这地名怪怪的,颇像杀猪宰牛之地,据说是清代海运杉木在此剥掉树皮而得名。因为附近是老松国小,数十年间不准改建,意外为台北保留了一条历经清代、日据时期完整样貌的老街区。台北市政府用了11年完成土地征收,再花4亿台币维护,前后20年,米铺、茶馆、表店、私塾、浴室、理发店、旅馆一一再现,终于为市民留存了最珍贵的历史记忆。台北的街道几乎全部都是用大陆各个城市来命名,剥皮寮比邻广州街,我在街边照了一张留影,由此再次联想我生活的广州市,最富特色的西关老城差不多被房地产开发商折腾光了,上世纪90年代我们还常去中山4路的“妙奇香”酒家,鲁迅日记里提到在此吃饭,毛泽东当年主办农民运动讲习所,这是他跟柳亚子首次品茶吟诗会面之处,几十年后还写下“饮茶粤海未难忘”诗句记之,却也痕迹荡然。可不远处的“五月花”广场,却赫然展示香港歌星杨千嬅、古巨基手模,令人啼笑皆非。难怪年轻人要拍一部本土文化纪录片《正在消失的羊城》,在网络上广为流传,颇有人气。

    民俗生活场景里,给我留下较深印象的还有台中市的逢甲夜市,这儿人流熙攘,布满小吃摊档和卖各类服装箱包杂货的门面。大陆南方城市几乎都有似曾相识的街区,我也曾带外国朋友到广州上下九老街吃牛杂,但跟部长和副市长在闹市里满口生香大餤章鱼烧、大肠面线、铁板牛肉和鲜榨果汁,相信这是不少访问团成员难得的人生经历。台中市长胡志强得知蔡会长很乐意体验台湾的庶民文化,临时取消晚宴而特别改为这个活色生香的“节目”。有趣又大有文化传承意味的地方要数南投县的台湾工艺研究发展中心,我们在此参观了半天,颇有心得。比如玩具展示,不仅有我们孩童时期玩过、如今市场上已见不到的东西,还有不同年代孩子们动手自制的各种玩意,这让如今已习惯买玩具的儿童觉得非常新鲜,现场就展示了小朋友们受此启发而利用塑料瓶等废物做的玩具。这里还有竹艺、竹雕、陶艺、金工、铸造、印染、漆艺等各种作坊,在此开办工坊,政府不收房租,连水电费均全免,为的是给全球都市化浪潮下成长起来的中小学生们创造一个学艺的小环境,在“师傅”的示范下亲手编一个竹篓,染一小块蓝花布,体验先人祖祖辈辈曾经的生活。南投确是江山胜景地,日月潭蜚声四海,十一年前我就曾到此一游,不同的是当时还可以登上湖心的光华岛,而今该岛已复名拉鲁岛,因921大地震部分沉入水中,只能乘船观测。而南投让我震惊的是中台禅寺,虽然去年在陕西法门寺开了眼界,但就是让我想破头,也想象不出现代寺庙可以如此高迈而豪华,33层大厦彷如金字塔直抵祥云,其16楼大帷幕玻璃墙内,高达39米空间,是罕有的楼中塔“药师七佛塔”,以缅甸柚木接榫建造,安立于万佛殿中央。其他宝殿内的佛像也都动辄一百多吨,举世罕有。据说一般游客只能游览底下几层大殿,寺庙副住持陪同蔡部长一行参访,直达顶层。饭后惟觉老和尚又陪同游览了禅寺的博物馆,讲解非常仔细。中台禅寺是高度现代化信息化的五星级寺庙,把宗教和俗世结合等如此亲密,让我领悟与时俱进的“人间佛教”的真谛。

    这次在台主要行程都跟文化建设密切相关,我们先后参观了台湾剧院、音乐厅,台湾美术馆、故宫博物院、历史博物馆、台湾文学馆等代表性场所。“两院厅”朱瓦飞檐,红柱彩拱,分别以北京故宫的太和殿与保和殿为蓝本,尽显了传统中国宫殿的典雅气派,却又糅合了现代建筑理念和世界一流剧院的设计要求。同行的京剧大家尚长荣先生曾多次在此表演,赞不绝口。他说他在北京俗称“巨蛋”的国家大剧院和香港文化中心也都演出过,比起台北这座80年代末建成的剧院,北京、香港的新建筑看上去当然更新潮更有震撼力,但登台一开腔音色却没这儿“润”,显得有点“干”。正如“两院厅”艺术总监黃碧端女士在茶叙上致词所言:“艺术使一座城市伟大!”我注意到了另一个细节,两岸文艺界人士其乐融融,可门口音乐厅的台阶上,一群小学生在画画,门口右边清一色都是女生,左边则全是男生,仿佛男女生中间画了一条“楚河汉界”。很像大陆我们这代人小时候的情景。台中市的美术馆正在展出的“台湾艺术心貌”极有特色,在承袭古典山水画中国道统中参与了在地性书写,并嵌入当下浮世生存镜像,创造了古今交融素朴魔幻的谐仿山水。这种艺术形式将大量民间元素带入文人画中,从而构成了当代艺术簇新的语言方式,值得大陆新潮美术家借鉴。历史博物馆跟观众的互动十分良好,张誉腾馆长向我们介绍,07年5月举办“秦兵马俑特展”,人流络绎不绝,每天排队的长龙蜿蜒到门外,共有一百二十万观众看了展览;08年6月举办“惊艳米勒——田园之美画展”观众也多达数十万,最后不得不调整闭馆时间至晚上11点、12点。在感叹台湾民众艺术审美修养之高和参与文化活动热情之炽热之际,我随手触摸了一下导引的电子屏,发现不只有馆舍文物介绍,还有不少有趣的观众参与内容,譬如,你刚看了一件唐三彩,屏幕上有该件文物未上彩的造像,和各种釉色,你可凭记忆将釉彩一一涂上去,然后对比跟原色有多大出入。无论在美术馆还是历史博物馆,蔡武部长都被记者们的摄像机和照相机“长枪短炮”围的“水泄不通”,我乐得躲在后面拍记者。相比北京的中国现代文学馆,台南的台湾文学馆面积显然是小巫见大巫,但布局却匠心独具,成功营造了非常浓郁的文学氛围,布展者的人文素质就像空气渗入每一个角落,使人顿悟文学馆并非贴几张作家照片摆上他的几本书那样简单。当然并非大陆的展馆软件都一般,在殷墟之地安阳建的中国文字博物馆,从大量最古老的刻有甲骨文的卜骨卜甲和4D影院,到展品布置环节、服务,硬件软件堪称一流。依我见闻所限,浙江省博物馆的内在品味也非常高,可以跟台湾任何一个展馆媲美。台北故宫博物院我是第二次参访,院长周功鑫女士会见了我们,而多年前我在此拜见的院长是穿长衫的秦孝仪,内心颇有物是人非的感概。关于故宫我先前已写过散文,此行按下不表。

    “把握契机,开创新局”的“两岸文化论坛”才是此次文化交流的重头戏,台湾文化总会会长刘兆玄致欢迎词,认为此举是两岸文化互动的里程碑,蔡武在专题致辞中对两岸交流前瞻提了4点建议,而台湾“文建会”盛治仁主委则用“并蒂花”来形容两岸文化。开幕式之后,论坛正式登场,分为“文创产业与市场”、“文物与非物质文化遗产”、“视觉艺术与表演艺术”、“文学与社区文化”4大组别进行探讨交流。在我们这一组,李敬泽以昆德拉“文学让人理解他人的真理”推己及人,从语言细微差异纵论大陆和台湾的互相阅读。女作家张典婉展示了台湾客家文学地图。我很感兴趣张典婉送给我的一本书《太平轮1949》,这部报告文学讲述了大迁徙时严重超载的太平轮与另一艘运煤船相撞,上千人罹难舟山海域,只有36人漂流中生还的惨剧。要是发生在今天,这场海难会举世震惊,但在战争年代,这些生命像草芥一样被历史遗忘。感谢张典婉,她以强烈的社会责任感记录了大时代中个人苦难的命运。我们这个组每个与会者都做了发言,我谈及个人与台湾诗歌界的长期交往。随后大会复会,每个组由一个代表总结汇报本组发言重点,我们组的作家韩石山幽默生动地概述了大家发言的要点,赢得满堂彩。

    除了集体活动,文学根本上是个人性的,两岸文化交流更要紧的是人与人、心与心的交流。台湾文化的经典之作在我看来非诚品书店莫属。我是乘台北捷运(地铁)过去的,10多年了,书店风貌依旧。我在店里碰到了好些个大陆访问团的团员。诚品的成功不在于卖书,而是让书店成为一代又一代年轻人无法割舍的生活方式。人们在此约会,交往,吃喝,购物,天性再愚笨也总会翻翻书,一个人从小浸淫在书本里,腹有诗书气自华。此行我还去了另类先锋书店布拉格书店,见了十多位诗人,是颜艾琳邀请来的。白灵先生也来了。从60后到7080末,也有90后。其中有台湾大学语言研究所所长江文瑜教授,乾坤诗刊主编紫鹃、前辈诗人古月等。更年轻的有诗人、联合报副刊编辑林德俊,60后诗人罗任玲告诉我08年鉴首推的台湾新生代诗人里有她的诗,李清照私人剧团的导演刘亮延。年轻诗人陈静玮,风球诗刊的社长廖亮羽也来了,她主编的这本刊物是台湾最年轻诗人聚居地。天下诗人都是亲戚,两岸文化血脉相连,诗人初见更没有丝毫陌生感。闲聊中,我扯到在论坛分组发言时说的话题,20年前我第一次向台湾的诗刊投稿时五味杂陈,当时手抄诗稿要通过邮递抵达对岸,我遇到之前没有过的难题,那就是必须写繁体字。而在我上小学前许多年,大陆就早已推广汉字简化了,我能够通读繁体字印刷的书籍,可笔画多的字,一时却写不出来,要翻字典一个个比照。正如后来我给台湾诗人寄贺年卡写下的一句话:诗是精神的海洋,水总是相通的。我第一次投稿就获得了诗人洛夫、罗门和黄德伟教授的首肯,给了我一个奖。后来台湾《创世纪》诗刊首次专题介绍大陆“第三代”诗人,发了海子等17人的作品,我也忝列其间。其时海峡两岸文学交流已中断了30年,而大陆对台湾诗人的推介则较早。1983年8月,重庆出版社出版了诗人流沙河编选的《台湾诗人十二家》,在大陆引起了很大反响。几年后中国青年出版社的《青年诗选(1987—1988)》也收入了林耀德和侯吉谅等台湾青年诗人的诗,记得其后的《青年诗选》收入的杨平等台湾诗人的诗,是在诗选即将截稿时编辑请我帮忙约稿的,时间紧迫,写信来不及了,那时候家里又没有安装电话,要专门跑到电信局给他打长途,花了我这个大学毕业生一半月薪。而在“地球村”的今天,海峡两岸的沟通十分便利,今年春节后,我猛然想到,上世纪90年代我在《创世纪》先后发表过几十首诗歌,却已经好久没给过《创世纪》投稿了,便给素昧平生的现任总编牧辛发了一封电子邮件,才几个小时,便收到他5月号使用拙作的回复。布拉格书店特色之一,是卖场专营中外文学绝版书和二手书,其中有许多诗人的绝版诗集,高价卖到上千台币一本。我说起手上有夏宇十几年寄给我的她1986年出版的诗集《备忘录》,颜艾琳惊呼,你要好好保存,她近年是被举荐诺贝尔文学奖提名人选,此书当初只印700本,绝版诗集卖到一万八了。颜艾琳邀我来此的目的,是她正帮我总策划我个人在台湾的繁体字诗选,这家书店很多诗集样式是大陆没有的,布面的,塑料的,让我长见识,以便我确定个人诗集的装帧设计风格。兴奋之余,我也甘当伯乐,表示要为台湾最年轻一代诗人找家大陆刊物发一个专辑,请廖亮羽帮代为组稿。多年来,许多台湾诗人给过我真诚帮助,1999年我访问台湾,是由台湾《葡萄园》诗刊牵头邀请的,我在多种不同风格流派的台湾诗刊发过诗,哪怕是强调本土意识的《笠》诗刊,其主编来广州我个人也曾接待,他儿子在广东中医药大学学习中医。可见,诗歌与文学,在许多时候是可以超越两岸政治意识形态分歧的,两岸诗人之间的情谊,也跨越了彼此艺术观念的差异。从《诗经》、《离骚》以降,汉乐府、唐诗宋词、元曲、明清诗词、乃至“五四”以来的现代汉诗,构成了无以伦比的巨大传统。可以说,1949是个分水岭的年份,以此为界海峡两岸既展开了分治的地缘政治版图,也铺陈出一卷源于相同文化母体的差异和求聚的文化史图景。两岸文学尤其是两岸诗歌,在数十年变迁中既各自发展、短暂隔膜,又始终心魂相连、彼此交融,成为两岸文化母体的精神脐带。

( 時事評論教育文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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