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和袓母很親近，婚前，她每晚都和祖母睡。從小到大，都跟著祖母，談悄悄話，連結婚的對相，她都聼祖母的！我們婚後來美，每一年太太最盼的，就是祖母千里坐飛機來住個一段時間。我們有小孩後，「阿袓」更是對她們疼愛有加。我們有幾個女兒後，「阿袓」還幫我操心，勸太太要「繼續」生。她到處求神拜佛，打聼，最後還拿給我們一帖「包生男」的偏葯方，要我們再試一個！ 每次出差去台灣，辦完公司事後，我就到新竹娘家，被岳祖母「看」。 岳袓母很疼我。每次我去「被看」，她會「偷塞」一卷台灣錢給我。不是五仟，就是六仟！都是她每天買菜錢剩下的「私房錢」。錢給我後，總還會加上叮嚀：「不要給你爸爸知道」！其實，每次岳父接我飛機時，岳父總先「塞」了一個信封袋給我，裡頭裝了台灣錢，讓我在台灣逗留期間，不必銀行兌換台幣使用！岳袓母「塞」錢給我，岳父都知道，我們岳婿總是會心一笑，體會到她老人家對我的好！ 她習慣坐在她那專屬的竹籐椅上，雙手邊挑撿中午要煮的蔬菜瓜果，邊和我聊天話家常。從那天是「阿祖」的「忌辰」要拜拜，那天「姑婆」來家裡和她聊天，對面「媽祖間」快要「做醮」，無話不談！ 但後面幾年，也就是她八十好幾歲時，她談的卻是過去的「憂-抑」回憶。 「你丈姆仔脾氣不好，每次打小孩，總是三，四個一起打。恁阿公看了很不忍，又不敢阻擋，總是躲到門外偷偷的掉目屎」、「恁丈姆仔從娘家嫁來，我當婆婆的，生活上還是要忍讓她」、「恁爸爸做人很好，對我很”友孝”，對姐妹很照顧」。話間，都是圍繞著她孝順的兒子，脾氣大的媳婦，及她對大對小的忍讓！ 那時，我似乎體會到她對家庭的稍許「無奈及包容」。但那「包容」的後面卻是她對兒子「充滿犧牲」的「愛」！ 經常，它讓我感覺到眼眶是濕濕的。 然而，在她往生前的那半年，她談的卻是她「不快樂」的人生。 「恁爸爸現在都不聽我的了，他都向著恁丈姆仔阿」、「孫媳婦會偷我的錢和故意剪破我的衣服」、「我活太老了，菩薩怎麼還不帶我走」。 我那時，總是鼓勵她要等待她的唯一「曾長孫」長大「娶某」，我試替她「設定」「為什麼要繼續活下去」的人生目標及「意義」。 我以前不知道，也沒聼過，所謂的「老人憂鬱症」。祖母往生的那年，或許已有些症狀我們不瞭解，加上可能早期的老人癡呆症狀，讓她晚年有些不快樂！或許，加上她一生自己壓抑的忍耐包容個性，讓我感覺到在她最後的日子裡，急於求請菩薩帶她走！ 我懷念她！我在岳祖母身上，看到對所愛的包容！ |
愛是忍耐 愛是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