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友人來信推薦，提奥多•库伦奇思（Teodor Currentzis；1972年2月24日－）指揮西南德意志樂團2019年2月22日演出錄像。其中曲目有：美國作曲家乔治•克拉姆（George Crumb，1929-2022）“遠古童聲”，“鯨魚之聲”和馬勒第四。。

收到來信，由於恰逢週日，因此在聽的同時，我立即分享到了推特及臉書的網頁。

馬勒第四是最容易演奏的馬勒作品，很多無法駕馭馬勒的指揮家，如卡拉揚，都會淺嘗這部作品。此外，西南德意志交響樂團，德文全名為，SWR Sinfonieorchester Baden-Baden und Freiburg，完全翻譯應為，“西南广播电台巴登巴登与弗莱堡交响乐团”。我相信這個樂團應該沒有弱音！因為我非常喜愛樂團過去的指揮吉倫。我不僅反復地聆聽過，且收藏了他指揮的西南德意志交響樂團所有在他指揮下的馬勒及貝多芬交響樂。該樂團的音色、音質極有內涵丰韻，這一在吉倫調教下的風格，於我覺得遠過於柏林愛樂樂團的音素所表達的音樂內涵。

關於吉倫和樂團，吉倫生於1927年，1986年起擔任西南德意志交響樂團的首席指揮及音樂總監。2014年因健康原因終結指揮生涯，19年辭世。該樂團則在18年正式由庫倫奇思擔任首席指揮。對於庫倫奇思我是陌生的，上網查才知道，這是位出生於希臘，1992年其在俄國受音樂教育并留在俄國發展，2011年成為西南德意志交響樂團的首席客座指揮。18年被任命為第一首席指揮，2021年9月首席指揮的合約繼續延長三年。據網上稱，他已經成為世界樂壇新一代所謂“大家”指揮，對此，我非常好奇：他究竟會給西南德意志交響樂團帶來什麼，和吉倫會有哪些異同。

在查詢中，我除了看到評論說這位出生於希臘，來自俄國的指揮庫倫奇思以古典音樂的叛逆而著稱，并同時看到了一篇題為有關薩爾茨堡音樂節及庫倫奇思的報道，“Teodor Currentzis 和 MusicAeterna 面临对俄罗斯关系的审查”。 https://thenews.hk/teodor-currentzis-%E5%92%8C-musicaeterna-%E9%9D%A2%E4%B8%B4%E5%AF%B9%E4%BF%84%E7%BD%97%E6%96%AF%E5%85%B3%E7%B3%BB%E7%9A%84%E5%AE%A1%E6%9F%A5/

為此，對於這些信息，我特意在推上補充了幾個長久以來迴繞在腦子里的問題：

1.現代音樂的精神及對生活及現實的感知究竟是什麼？為何它及他們從始至今都可以和專制乃至極權交好？

2.這類叛逆者的叛逆是什麼，他及它叛逆古典音樂，卻不叛逆禁錮人的專制及極權專制、并能容忍殘酷和邪惡！

3.這種文化意味著什麼——唬爛還是創新。

……

二.

週日中午，看了兩遍庫倫奇思第四錄像，直覺，讓我沉思。為此，在庫倫奇思的這個馬勒及對於這代指揮及作曲家（如Crumb）探尋及思索中過了一天，這期間，我聽了他指揮的柴可夫斯基的第六，以及貝多芬第七、第九的部分。但是我必須要說的是，及至晚上看了庫倫奇思指揮的我很熟悉的馬勒第九，我才終於敢說：

庫倫奇思不是我的“菜”，不是我喜歡的指揮家。

他指揮的馬勒第九錄像，讓我坐實了在聽他指揮的馬勒第四的感觸——他對馬勒的詮釋全不在行市。這個認識，在他指揮西南德意志交響樂團演奏第九的表現中簡直就是水落石出，畢現原形。

還不但如此，由於第九已經是西南德意志交響樂團的傳統節目，因此這個錄像讓你清楚地看到，庫倫奇思不僅完全游離於馬勒的音樂之外，而且也游離於樂團之外。樂團幾乎可以說是在自己演奏，音色、速度、氣圍，閉著眼聽——完全是吉倫時代的；睜開眼，看見樂團前站著的陌生人，則竟然是位和旋律及音韻不相合的唐突西子。由此讓我自然而然地相信：幾年之內，如果不是庫倫奇思改造了樂團，那么就是，他必須離開西南德意志交響樂團。

一個指揮最重要的標誌是，他能否把一個樂團，乃至不同的樂團塑造出屬於獨屬於他的音色、音質、音場！

就此，我以為，已經存在的西南德意志交響樂團的傳統氣圍，不屬於這類指揮家，馬勒不屬於這類指揮家！

而這就讓我同時也感到：這個樂團演奏馬勒第九所具有的獨特的音色——它是屬於吉倫的音色！後來的指揮家來指揮這個樂團，如果缺乏根本性的才能，無法逃出，也無法駕馭樂團。包括友人推薦的那個第四的錄像，西南德意志交響樂團的演奏可謂精彩——但是完全是自走炮。仔細品味，處處是吉倫的氣息，仔細觀看，它則會讓你感到，這個樂團竟然具有，讓那類不屬於這個音場、氣場的指揮顯得蒼白、單薄的能力！

對此，我只有再次驚歎：能進入“偉大”一詞的指揮家——如吉倫，其魅力、威力也全在於此！他造就的這個氣圍，這個音色，不會因為他的離去而輕易地煙消雲散！

而對於偉大的馬勒，這一次的感覺思索則再次讓我體會到：馬勒太特殊了，指揮家、樂團到了他這裡，很多根本的問題都會浮出水面，讓你一覽無余。因為馬勒的音樂揭示的是最基本的對於生命、生活、自然的感知及探究，他從不在題目、技術、概念，更不會在迎合社會流行趨勢上玩弄玄虛。

所以馬勒不是那些在現實中遊走及獵奇的指揮家，那些在根本的感知上缺乏才能的指揮家的菜！

注：庫倫奇思指揮西南德意志交響樂團演奏馬勒第九錄像鏈接網址：

https://www.swr.de/swrclassic/symphonieorchester/livestream-currentzis-mahler9-100.html

2022.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