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妹妹从上海打电话来,她说,姐姐你记不记得我们三年前在法国罗浮宫前看到的那巨幅黑白油画广告。我说,有印象啊,你说的是不是那位定居Dijon的中国画家严培明。妹妹说,是。记得当时巴黎街头到处是严培明画展的Poster. 强烈的黑白粗线条人物肖像,触目惊心。我们深为这位能在艺术顶尖城市亮相的中国艺术家自豪。然后妹妹又兴奋地告诉我,他们在最近的一个聚会上认识,马上成了好朋友。妹妹感慨地说,这位大师一点架子都没有。当他知道妹妹想了解大师用的是什么样的水彩纸时,第二天就送来了一大捆英国水彩纸。妹妹激动地对我说,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带你认识他。 说来也巧,今年夏天我从西藏回来,路经上海,妹妹告诉我严培明也正在上海作画。她说,Let me introduce him to you.我心想,我是谁,严大师会在百忙和酷暑中见我?妹妹一通电话打过去,没想到严大师,一口答应,说现在就有空见面。我们一听如此爽快的邀请,立即叫上一辆的士直奔严培明在上海的画室。当我们推门走进画室,只见一位留着齐耳长发,微胖的中年男人,坐在房子中央唯一的一张破沙发上,一手拿着一只粗粗的雪茄烟,一手拿着一米长的画笔。他的周围满地满墙地是大张大张的黑白水彩画。他一见我们立即起身,笑嘻嘻地向我们走来,不用问,他就是大师严培明了。他热情地给了我一个hug,非常友好地对我说,早听妹妹介绍过我了,俨然一副老朋友相聚的样子。接着他告诉我们,他正在为九月米兰的画展创造。这次展的将都是在上海画室里画的水彩画。我问在上海不画油画吗? 他脸上突然一副调皮孩子气地说,不知为什么到了上海一吃泡饭就只会画水彩画了。我被严大师的诙谐逗乐了,告别时,他邀我们去米兰参加他的开幕式,我们欣然答应米兰见。 到米兰的第二天就是严培明画展开幕的Party. 我们应邀直奔画廊。画廊在米兰市外的一个象大仓库似的楼房里,听妹妹介绍画廊老板是现在世界上Top art dealer 之一。这时二层楼的巨大画廊已挤满了来参观的人,我们穿过人群来到展览大厅,只见我们在上海严大师画室里见到的那几副黑白水彩画顿时呈现在眼前。有Pop John, 行为雕塑家 Maurizio Cattelan, Santa Maria 和画家的自画像。我发现画的四周没有已往画展售出的红点,也找不到标价的List,见画廊老板的秘书Anna小姐象我们走来,忍不住向她打听画卖的情况。Anna对我说,Oh, yes, they all sold before the show. They are about ½ million Euro each.我听了不觉炸舌。 妹妹在边上又说,培明的画是只买给Collectors only。天哪,现在活着的艺术家可不同于凡高时代,要死后才被认同。妹妹一面向我讲述严大师的画风,一面又说,培明是那种大器晚成类的,他当初没考上国内的美院,跑到法国学艺术,一边画一边在餐馆洗盘子,洗了十多年才有了办第一画展的机会。我听后惊讶地说,洗十多年盘子还坚持画,太不容易了,这需要有多大的自信和毅力啊。我们正聊着,严大师不知什么时候从我们身后出现,他依然乐呵呵的,手里还是拿着粗粗的雪茄烟,他上身穿一件咖啡色灯心绒夹克,下面是一条牛仔裤,象是一个来看画展的普通人。我问大师这几天在画什么大作,他一脸假装的严肃说,说来也怪,回法国后,吃了面包黄油后,又只会画油画了。我们听了哈哈大笑,严培明的艺术经历,他的成就,他的平易近人,他的诙谐,令我对他崇拜万分,我对妹妹说,创造艺术太艰苦了,但看到艺术的成果又太振奋了。我们如此幸运能认识严培明,你要向他一样好好为艺术努力。妹妹充满知信地说,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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