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8-2015   

記得我還是高中生時，有一次小姑姑來我們家作客。坐了一會，小姑姑要我同她到咱家附近的市場去買菜。我忘記為甚麼小姑姑明明是來我們家作客卻還要到市場買菜，是嫌咱家伙食不好所以自立自強嗎？也可能是阿娘不在家，所以姑姑下廚煮給我們吃吧。

那天小姑姑領著我在菜市場裡繞，在各個攤販間挑選著食物，一邊問我：「妳爸爸愛吃甚麼？」青春期的我對於身為主人卻讓客人到市場去買菜這件事很不好意思，哪裡還好意思指點姑姑應該買些甚麼呢？因此我只是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 若是現在的我，應該會報上自己愛吃的食物。)

姑姑買齊了菜，準備回咱家煮飯，我看看手上的食材，笑著告訴姑姑：「姑姑妳不用問我爸爸愛吃甚麼啦！妳買的菜都是爸爸愛吃的。」阿爸及姑姑兩兄妹的喜好是如此相似，當時的我見了忍不住笑出來。

回想起來，那天的菜籃裡有些甚麼我已記不太清楚，只記得其中有一包豌豆莢。

說起這豌豆莢，是娘家阿爸最喜歡的蔬菜之一。只要時節恰當，阿爸去市場買菜回來都一定會買豌豆莢。只要有清炒豌豆莢這道菜，阿爸便能夠吃上一餐。

其實我也喜歡吃豌豆莢，只是沒像阿爸那麼執著。

今年在我們的綠園裡，我決定要種上幾株豌豆。我買的豌豆品種是 Snow Pea，在台語裡俗稱「荷蘭豆」，當荷蘭人統治台灣時傳入的，因此而得名。

有一句俗話說：「豌豆怕鬼。」豌豆喜歡群聚，而且要種的近一點，豌豆才會長得好。我是那寸寸而取之、日夜以望之的窮莊稼人，總想在小方圃裡塞越多作物越好。這豌豆的習性，正合吾意啊！同時，書上說，收成結束後，豌豆的莖、葉可以成為很好的綠肥。這種一物多用的作物，不種實在可惜。

在美國中部，豌豆適合在春季栽種。我在春霜快結束的時候播下種子，等到五月間，我就開始收集庭院裡的樹修剪下來的樹枝，好讓豌豆的捲鬚攀爬。

第一次種豌豆，在我的想像中應該是像傑克的豌豆，抓住一根樹枝後就乖乖向上攀爬；不意豌豆的捲鬚卻像是小嬰孩的手一樣，總是活潑地到處亂抓亂爬，我在豌豆旁邊插上的幾根樹枝根本不夠。於是我更勤於收集樹枝，同時，每天早起就到方圃巡視，細心地將捲在萵苣葉、番茄葉、護網等的柔嫩捲鬚鬆開，再插上一根樹枝讓它向上攀爬 (就像是在亂抓的嬰兒手裡塞進玩具一樣)。

到了春夏交替時，豌豆開始綻放蝴蝶般的秀麗白花，再等個幾天，嫩綠的豌豆莢便成形了。見到自家的方圃裡長出如同市場賣一樣的豌豆莢，我興奮地拖著蘇小妹到方圃前獻寶。

我天天到方圃前巡視，等豌豆莢差不多可以收成便迫不急待地摘下，第一天收成了 7 個豌豆莢。再等個三天，總共收集了19 個豆莢，炒了一盤。

咬下豌豆莢，口感清甜爽脆，同時新鮮的滋味在嘴裡跳躍著。我這才突然想起，搬來 Lincoln 後很少吃到豌豆莢。偶爾在中餐館吃到，也僅有著兩、三個豆莢在菜餚裡點綴而已。

接下來的二十天，豌豆花盛開，豌豆莢也越來越多產，直到產季結束時，我們總共收穫了104 個豌豆莢。當初播下6 粒豌豆種子，能有這樣的成果真可說是大豐收。

播種兩個星期後，從土裡探出頭的豌豆芽。

蝶狀豌豆花。

豌豆的捲鬚十分活潑，一抓住甚麼就爬了上去。

剛剛成形的小豌豆莢。

第一次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