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0-02 【Donison】

    　繼「代表論」的提問後，在「達沃斯論壇」上丟給駱家輝的問題──「大使先生，您坐經濟艙，是否是在提醒美國欠中國很多錢呢？」，以及謠傳擁有美國綠卡，讓芮成鋼，這位央視記者再次成為話題人物。

    　不妨大度地將芮成鋼的提問看作一種風格。若從這個角度看，人們似乎不僅不該質疑他，反該高興，因為人們終於看到中國記者有了自己的風格，敢於說出自己的想法，不再提一些毫無營養價值的問題了。但是，這並不代表芮成鋼提出的問題毫無瑕疵。相反，他的提問，沒有得到多少人認同，也是爭議所在。我不知道芮成鋼為何提出這樣的問題，但從他身上，我更多的感受到的是，中國新聞從業者的「自信與焦慮」。

    　中國對世界太重要了，尤其在金融海嘯後，它成了不少國家的「救星」，大大提升在國際上的地位。海內外華人對中國充滿了驕傲與自信，也包括中國的新聞從業者。在諸多國際場合，中國記者代表中國乃至第三世界國家發言，向西方強國提出質疑，挑戰西方價值觀，成了常見現象。因此，出現如芮成鋼這樣的記者也就不難理解了。

    　然而，崛起帶來的自信背後，還帶著焦慮。它是一種渴望獲得別人尤其是西方國家認同與肯定的情緒。這種情緒的產生，來自中國渴望融入國際潮流的同時，一邊又在強調自己的特殊與例外。悠久而輝煌的歷史、成為世界第2大經濟體、成功舉辦奧運、世博，但可惜的是，它們無法為中國帶來更多的對「中國模式」的肯定，不僅在國外，大陸知識分子也在反思中國的發展模式。

    　越是得不到別人的認同，這種焦慮感似乎就越強烈。當西方社會批評中國某些作法時，最常見的反應是「反擊而不是思考」。不僅如此，許多時候，我們是透過質疑西方來為自身尋找合理性與肯定自己的某些作法。殊不知，這樣做，正是以西方標準為參考，認同西方社會行為準則的表現。芮成鋼認為駱家輝在各種場合推行美國價值觀，他不滿這種作法。但反過來想，駱家輝能這樣做，為何我們不能在美國推行「中國價值觀」？從中國網民對駱家輝的讚揚中，便知道答案了。

    　新聞從業者渴望向世界展示更全面的中國，但中國缺少在國際上強而有力的媒體，這種無力感所產生的焦慮太容易理解了。但真正的問題不是缺少展示的平台，而在於展示的是什麼？所展示的，是否為有價值、得到自身認同、值得向世界推廣的東西？弄清這些問題，不僅可以建立自身的準則，且有助於消除從新聞從業者到普通民眾的焦慮感。

    　廣西師大最近舉辦的論壇中，央視記者白岩松說，10年前相當多的媒體無法表達它們對911的看法，但在紀念911事件10周年的今天，大陸媒體則是大量報導，這是一種緩慢的進步。而在我看來，與過去的盲從附和相比，當下新聞從業者的自信與焦慮，可以說是一種進步；至少他們有了更多的自我，而非全然是宣傳喉舌的附庸。（作者為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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