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出生在五Ｏ年代,屬於戰後嬰兒潮後段的稀有,與大多數台灣４年級生一樣走過艱辛卻充滿生命力的童年歲月.五十年後21世紀的今天,試圖在老人痴呆症侵襲前拼湊那些巳然斑剝且片段呈現的記憶,的確需要一點傻勁、一些恆心毅力及無法銜接時的一絲想像力.

入贅的祖父不知何故,沒有像一般入贅的女婿一樣住入女方家並得以經營或擁有部份女方家業,而是仍然獨立門戶以木工身份依靠木作及木雕技藝維生,日子過得依然清苦.只得到入贅被瞧不起的壞處卻沒得到應有的好處,這樁交易旁人看來很不值,但稀有認為正直的祖父應該是自行放棄好處部分以維持最起碼的尊嚴吧.

家父身為長子,得以冠父姓,也註定像窮人家長男一樣,背負較其他弟兄更多的苦難.在日本教育下勉強撐到小學三年級,就綴學隨木匠的父親學習木作技藝,開始分攤祖父養家的重擔,也讓其他弟弟們能繼續升學.祖父後來長年在外參予修建廟宇的雕龍刻鳳工作,父親就自行創立一家小型營造廠.及至二叔三叔高職畢業(小叔幸運地得以繼續學業至取得學士學位),父親收掉自己公司,與兄弟合開另一家營造廠,因為二叔書讀較多,公司業務及財務都交由二叔掌理,交際應酬、陪客戶吃喝玩樂上酒家是主要工作.而父親負責施工營造部分,當年承包公家機構工程為主,學校、橋樑道路、警察宿舍等等,常需配合政府預算進度而半夜趕工,稀有有時幾天看不到父親一面,.正可說白領工作他得,黑手工作稀有父親一肩扛.如果兄友弟恭倒也不必計較什麼勞逸不均、但不幸的是在從母姓的二叔眼裡,曾為他賺學費供他讀書的兄長只不過是’他們姓林的外人’,在他的心裡自有他不同的盤算.不聽旁人好意提醒,一心信任兄弟,將私章也交由二叔代管的父親一直到過半百有餘之年才認清事實,不得不借由司法尋求正義.唉!親兄弟對薄公堂,這對克尊古訓’家和萬事興’的父親真是一大打擊,……這段巳是後話,先在此打住.

40、50年代,能有一份公家薪水領,就是生活安定的保証.如果自己無緣做公務員,有個公務員的好親戚甚至好鄰居也不錯,標會標不到又有急需時,還有個地方可以借借米糧,如果幸運到家,加上好口才好演技,還有可能騙到一個好使喚的媳婦.稀有的母親就是這樣不幸地被有眼光有心機的祖母由溫室半強迫移植到這不太正常的林家受磨難.當年,祖母常向男主人在台灣大學工作的鄰居借錢借米的.又看到他家三女兒乖巧勤快,乃對女主人鼓動三寸簧簧之舌,朝提親夕說媒,終於將芳齡二八的母親迎娶到手.(註一)

在那個貧困的年代,人們會希望有三個男丁,有種說法是說團結力量大,三股繩子結成的麻繩才最堅固. 但稀有更相信另一種說法,就是三個兒子最保險,在那缺醫少藥(或說沒錢看病)的年代,小孩不及成長就么折是常有的事,及長又因謀生不易,誤入歧途也大有人在;因此如果有一位不幸么折,又有一位變’歹子’,那至少還有一個能留在身邊傳宗接代,甚或光宗耀祖.

 稀有上有五位姊姊一位哥哥,稀有與排行老四的哥哥中間隔了二位姊姊.記得有一次在某個家人都在的場合,母親說出了當初是為了生稀有才會多生了兩個不在預算內的女兒的話,讓四姊及五姊當場氣結.很多事,其實大家心知肚明,不講白也就相安無事,說溜嘴就難免傷感情.那天後有一陣子,兩位平日很疼我的姊姊都不太理我.想必也一直避著母親吧.其實,若不刻意扯到兒女之分,母親對任何一個小孩的愛是難以看出多少區別的.

稀有一位叔叔家有十個女兒一個兒子.當初在第七胎得男後他一心想要再一個兒子,但嬸嬸在又試了四次’我招’’我再招’’我招招招’卻又都是女兒後堅持’絕招’,結果他就在外面偷生一個男孩,到了小孩要上學將戶籍遷入終於東窗事發,有三分霸氣的嬸嬸知道後哪肯善罷甘休,搞到最後形同自已將丈夫趕到那女人身邊,婚姻自然無法繼續了.

台灣人重男輕女的觀念沿傳已久,只能靠一代一代慢慢去改變.如此即能給予女性應有的平等地位,也免得很多人拿它當成外遇的籍口.像有些大男人沙文主義的稀有自身有三個女兒,在權衡利弊得失後,也決定’停止招生’,強迫自己從善如流的忘卻’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古訓.說到這,順便講件新鮮事,就是新近剛發生的鮮事.有位友人的朋友從美國來訪,他是極負盛名的命理專家,稀有趁機請教他健康問題,他要稀有伸手給他看手掌,說他現在看手相只看健康不看命運,看完他說稀有的肺較弱,這點很正確,因為自己也很清楚,我是企管科系畢業又有妻管嚴,自然是氣管不好肺部機能較弱.大師又說稀有很有佛緣,但在稀有自己尚未認清此點前,反而比較有得憂鬱症的傾向…….幾天後朋友聚會,大家都在尋稀有開心,讓稀有很納悶.回家後稀太才告知該命理大師在與稀太及她朋友談天時,對她們說稀有的手相很稀有又特別,有這種手相的人十個有九個半會離婚.於是我們有了以下對話.

「十個有九個半會離婚.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桃花很重.」

「這個大家都這麼說,也不必他來說呀.」

「可是以前都是看紫微,他這是手相,而且以前沒人提到會離婚.」

「所以到現在還在一起,妳就知道我有多自制了吧!」稀有得意的說.

「到現在還在一起是因為我很容忍的關係好不好.」稀太倒打一耙.

「到現在還在一起是因為我很自制妳才能容忍的吧!」稀有機警化招.

「是因為我對你好很容忍你才沒離婚的吧!」稀太奮力再戰.

「好吧,就是因為妳對我好,所以我才很自制,所以妳才能容忍我的好不好.」稀有打個太極化解. 然後故意嬉皮笑臉說「唉~可是,老師也告訴我說手相是一直在變化的,三個月就有一大變呀.那意思是說我現在還是桃花很重,我們還是有可能離婚的?!」.

「是喔是喔.」稀太嬌聲道:「還有很多桃花在網上啦.你趕快去上你的電腦好了.去去去.」

「可是自從我電腦壞掉,我就很少上網了呀.」稀有裝無辜狀.

「叫你買台新的你又不要,這可不能怪我呀.不然明天我們就去買一台讓你去會桃花好了.」女人就是心軟,稀太搬來大樓梯.

哇哇哇,沒事幹嘛找算命師,簡直就是自找麻煩嘛.不過也好,因為我堅持不買,她就叫大女兒把她目前很少在用的手提電腦硬塞給我.我只好去找出蒙恬筆中文手寫版的程式來輸入,所以你們才能看到這篇文章.

本文題目是’稀有的童年’,結果內容由半世紀前突然失控飛到現在,大家不要介意,反正人到了一定階段,這種事情會漸漸增多,”見怪不怪,其怪自敗”.是這樣說的吧!!

註一:節錄自先前拙作’有這麼一號人物’~~

 另一個我相信與生辰八字同等份量影響我人生的是父母的人格特質.母親思想保守,言行必循傳統,當年以十六稚齡,由富裕的娘家嫁入仍在事業草創初期的夫家, 一肩挑起長媳的重擔,雖然辛勞到連生產前一刻都還在河邊打水,卻依然不敵二嬸的惡意中傷.二嬸是祖母視如己出的童養媳,為了鞏因自己的地位,無所不用其極 的製造祖母對母親的猜疑.然而母親在祖母的有生之年始終堅忍順從,看在外祖母眼中,她每每自責的向旁人說:"早知她(祖母)會這樣虐待我家阿秀,當初絕不 會因為她(祖母)一再的懇求下將阿秀嫁進她家."母親不曾怨過外祖母,只當這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