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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疏風朗月的夜晚敲完了上面那些文字
2014/04/30 16:38:26瀏覽323|回應0|推薦0

  丁香花在濛濛細雨中,熱熱鬧鬧地開著。有白色的、有黃色的、還有紫色的,一串串兒、一簇簇,開在街角,開在院落;開在青苔斑駁的水井旁,減肥中藥開在人跡罕至的古池塘,開在一切可以容身的地方。不管在何時何地,每當看到丁香花開,每當嗅到她那沁人心脾的芳香,就不由得想起童年時我家屋後的那株丁香樹。

  往事依稀,丁香依舊。但那雨中的丁香可還是我童年時的那株丁香?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屋後的那株丁香樹啊,為什麼如此讓我晝思夜想?為什麼如此令我魂牽夢繞?

  三十八年前,也是這草長鶯飛的五月,也是這丁香花開的時節。總角之齡耽於幻想的我,常常坐在丁香樹下托腮冥想,天外是否還有天,地下是否還有另一個未知的世界?月宮裡可有嫦娥和玉兔?我能否像孫悟空那樣翻一個筋斗——十萬八千里?那時腦子裡總有一些諸如此類奇奇怪怪的想法,曾經不止一次地幻想過坐在圓圓的,五光十色的肥皂泡裡漂洋過海,周遊世界。有時,我還會獨自用樹枝在地下挖個小坑,將丁香花、桃花或者迎春花的花瓣兒放在我的‘小花窖’裡,同珍王賜豪上面再蓋上一小塊透明玻璃,然後輕輕用土掩埋,隔幾天在扒開覆土,偷窺花瓣兒是否枯萎凋謝。那個年齡段不可能有黛玉葬花時的心緒,也只是覺得好玩兒而已。

  我家後院是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平時很少有人,十分幽靜,但那時卻是我的樂園。每到公休日媽媽常在丁香樹下鋪一張涼席,我就坐在涼席上聽媽媽講故事,聽媽媽‘破悶兒’——猜謎語:‘麻屋子,紅帳子,裡面坐個白胖子。’我猜是‘紅棗’時,媽媽抿著嘴搖搖頭,當我猜是‘山裡紅’時,媽媽還是搖頭。當我實在猜不出來的時候,媽媽柔聲地啟發我說:“什麼東西住在麻屋子裡呀?誰的屋裡又掛著紅帳子呀?哪一個又長得白白胖胖呀?”我恍然大悟:“是花生!”媽媽慈愛地摸摸我的頭:“我大寶兒真聰明!”得到鼓勵後,又猴在媽媽的身上,搖著媽媽的肩頭,讓她再破個悶兒。於是媽媽有說道:“麻酥酥,麻酥酥。一摸一嘟嚕。”我猜‘葡萄’,媽媽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是笑而不答。和媽媽在一起的時候是幸福而快樂的。正如冰心所說:“母親啊,天上的風雨來了,鳥兒躲到他的巢裡;心中的風雨來了,我只躲到你的懷裡。”

  丁香樹是我的夢中樹,我曾不止一次夢到丁香樹,夢到過與丁香樹有關的人和事。在那漫天風雨漫天愁的荒謬年代,有一個頗為傳奇的故事,康泰領隊使我至今難以忘懷。

  也是在這棵丁香樹下,暮色蒼茫,一個個鬼影似的戴‘紅袖箍’,手拿銅皮帶的‘紅衛兵’向丁香樹這邊集結,突然間一支‘碘鎢燈’亮了起來,仿佛一顆‘照明彈’升上夜空,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有些刺眼,那顆丁香樹紫葳葳的花也變得慘白,仿佛那些等待接受批鬥的人們的臉。這時,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被押了上來,那些‘紅衛兵’讓老者站在‘八仙桌’上。接著一個通身是綠,腰系武裝帶的女將領著大家呼口號。而這老者卻穩穩站地在桌上‘八仙桌’上,既不驚慌,更不在意。‘紅衛兵’們逼迫老人交代‘罪行’,老人說:“解放前,我是開了一家小旋木加工廠,但是我每月都按時給夥計開餉錢,怎麼能說我剝削呢?況且公私合營那陣兒都交給國家了不是?”‘紅衛兵’們高喊:“老奸巨猾,拒不交代死路一條!拒不交代就將他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

  話音剛落,不知道誰,王賜豪用腳狠狠地踹了一腳‘八仙桌’,‘八仙桌’‘嗖’地飛了出去。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那位老人一個‘後空翻’穩穩地落到地上,面不改色,心不跳。霎時間,周圍一片死寂,緊接著爆發出一片雷鳴般的掌聲。只見老者撚了撚銀須聲音洪亮地說:“怎麼樣?小將們還有什麼招,都使出來吧!”這群‘紅衛兵’都嚇傻了,等到緩過神來,一窩蜂似的落荒而逃,從此後再也沒有人敢批鬥這位老爺子了,他的威名也傳遍了大街小巷。

  也是在這顆丁香樹下,我的‘抗大’同學賈東峰與我爭論《三國演義》裡那位英雄誰最厲害。我說第一是呂布,第二是趙雲。有句順口溜叫做:“一呂、二趙、三典韋、四關、五馬、六張飛。”他們這六位真才稱得上真正的英雄。接著,賈東峰問我那位白鬍子老爺爺算不算英雄呢?我說當然算!聽說他是武當派的傳人,八卦掌當世無雙,怎能不算英雄呢!賈東峰聽後重重地點一點頭。

  丁香樹下發生了許許多多的故事,大多已經被記憶的篩子篩得無影無蹤了。我能記起的也只有這些。為了給我的童年留下一鱗半爪的痕跡,在疏風朗月的夜晚敲完了上面那些文字。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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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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