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旅人之妻The Time Traveler's Wife

如果人生可以一再重演，你生命的羅盤，會永遠地指向誰？
文/二楚

首先，二楚得嚴正聲明，這可不是本科幻小說。

因為「時空」兩字而眼睛為之一亮的科幻迷們，請對本書切勿帶上不切實際的幻想，誤以為本書將繼《時光機器》或《回到未來》後，開創出關於時空旅行的全新詮釋；或以為本書將發表繼《時間簡史》後更為宏觀的宇宙論述。不不不，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這個一點都不科幻的故事，是由一個叫克萊兒的女孩清澈孤寂的獨白開始的：

被留下來的感覺很不好受。我癡癡地等著亨利，不知道他身在何方，過得好不好。身為被留下的一方，我過得很辛苦……每一刻守候，感覺起來就像一年，仿佛永恆；等待是如此緩慢而漫長，望穿秋水，就像玻璃一樣透明，可以一眼望進等在面前的無垠時刻。為什麼他要前往他方？令我無從追隨？

如此纏綿陰柔的開頭，你幾乎以為是翻到一本仿若吳爾芙《戴洛維夫人》那樣純粹女性的喃喃自語了吧？但是緊接著，這位亨利也開口說話了：

這種滋味如何？這種滋味如何？……突然，你會很想吐，然後你就不見了。你吐在郊外的天竺葵上、你爸的網球鞋上、三天後的自家浴室地板上、大約一九○三年伊利諾州橡樹園的木製步道上、五○年代美好秋日籠罩的網球場上，或是你自己光溜溜的腳上，你吐在各式各樣的時間和空間裡。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如果人生好比一條單向的直線－－我們出生，我們成長，與人相遇，與人分離，從起點到終點，空留悔恨，卻不能重來。然而亨利的線性與眾不同，從三歲起，他便會不由自主地一眨眼移動到或前或後的時空中（而且很慘，每次「時空旅行」發生，他都會光溜溜地出現在完全搞不清楚是幾年幾月幾日幾時的不知名地點，因此首要任務變成忙著找衣服跟確認時間地點；當然，還有努力避免因妨礙風化罪而被抓起來）。

所以，克萊兒有著這麼一個神奇的愛人。「相遇那年，她6歲，他36歲；結婚那年，她23歲，他31歲；離別後再度重逢時，她82歲，他43歲。」並不像是《愛情的謎底》那樣一個年華逐漸老去，而另一個越活越回去；克萊兒單向線性的一生持續地與不同年紀的亨利相遇，沒有預警，無法預期，在她望穿秋水的等待中，兩人的生命緊緊交纏，無奈、痛苦，但間綴著絲絲的甜蜜。時間，跳躍在亨利的話裡，跳躍在克萊兒的心裡，它無比重要，卻又變得微不足道。越往下讀，你會像二楚一樣，被吸進文字的漩渦，故事的黑洞，直至終卷，無法自拔。

好吧好吧，你會說，那麼這聽起來是個美麗浪漫又有那麼一點點特別的愛情故事罷。是……可以這麼說啦，但二楚得再三強調，還不只是這樣。

回首人生的重要時刻，你一定曾經反覆回憶當下的剎那吧？美好的，多希望能一再重溫；痛苦的，失敗的，做出蠢事說出蠢話的，多希望若是重來一次，能做出不同的抉擇。但這種好福分我們單向線性人無緣擁有，只有亨利（跟他那神奇方式孕育出來的孩子；話說回來，既然這時空障礙症和遺傳有關，怎麼他老爸老媽一點事都沒有？啊果然不是科幻小說啦）。

然而，這真的是件好事嗎？倒也不能說不好（瞧，亨利和他的好朋友，不正是靠著亨利「看見未來」的能力，在股市和樂透中撈了一票，一生不虞吃穿嗎？），只是對亨利來說，每逢壓力現場而不由自主的消失，有時候還挺不方便的（例如完成婚禮）；更別提生命中的苦痛時刻，他被迫一再地旁觀卻無能為力（例如他目睹媽媽的車禍意外）。但，也許正如有部電影「Groundhog Day」（中譯：今天暫時停止）所試圖揭示的：上帝就是希望你能從這一再的重演中，重新思索面對生命的方式。這，從亨利跟父親的對話中，二楚相信，亨利是體會到了。

還有還有的，則是關於「等待」這件事。

作為被留下的人，克萊兒，這位「時空旅人之妻」，她的一生就是等待。等待亨利出現，等待亨利消失，等待一切命中注定的事情發生。好像很無能為力，很無奈很宿命齁？觸動二楚的卻是，克萊兒發展出自己的一套模式──她甚至有一點點喜歡上如此孤寂的生活，有時候亨利出現，彷彿還打斷了她美好的沉靜世界。這真的很有趣。

講到「等待」這件事，二楚可也是有著深刻體會的。等待一封不知道會不會回覆的電子郵件，等待一通來自思念的人的電話，等待放榜，等待錄取通知……雖然《無所事事的藝術》一書告訴我們，等待使得每一件事都更?得紀念，等於在製造屬於你的紀念品，但在尚未修練到那個境界前，我們永遠在苦苦等待，也永遠在苦苦等待間，享受著屬於自己的小小的，秘密的快樂。

夜深了，萬籟俱寂，一片靜好。與書的相遇，有時就是如此神奇，就像談戀愛一樣，總在最沒有預期的時候，湧現最濃郁複雜的情緒。此刻二楚耳邊響起的，是野人花園溫柔的歌聲，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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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旅人之妻】中文版預告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