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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5/26 20:18:20瀏覽104|回應0|推薦4 | |
他起身要走,又想起一件事:「後院還有一個空房間,請娘叫人將它清理出來,準備好,讓英台住那間。」 「好。」他倏忽就跑不見了。 到了自己的房間,先在門口停住腳步,順口氣,讓心情平靜一下,才不慌不忙的舉步踏進去。 玉鳳心中不安的待在房裏,坐在小几前等他,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乾脆坐在這裏等,見他進房來,忙起身相迎,他揮揮手叫她坐下來,自己也盤腿坐下,說:「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我剛剛先跟娘說了。」說話時眼睛看著几面,沒看她,免得被她看出心虛的眼神,玉鳳眼睛一直看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是這樣的,我有個遠房表妹,因為家裏發生變故,自己帶著一個婢女流落在外面過活,不久前到了楊城,竟然在街上碰到我。不幸的很,現在病得很重,我知道了,不能放手不管,我剛剛跟娘說,娘也同意我接她回來治病,救人要緊,病好之後再說,想問問你的意思,會給你添不少麻煩,只是我不能見死不救。」 玉鳳不知道要接什麼話才好?沒頭沒腦的,怎麼突然多了一個表妹出來?還是個病重的表妹,問:「怎麼你碰到她之後沒跟我提起呢?也沒請她到家裏來?」 「她只是剛好碰到我,不想麻煩我們,我請她來她不肯來,我就沒跟你說。」 玉鳳還是滿腹狐疑,只好說:「那我們問娘去。」 「我來了,要問我什麼呢?」梁母剛好進來,兩個人忙起身,請梁母坐下之後,梁母主動說:「英台是遠房的姪女,從小個性倔強,這次說家裏發生變故,也不知道是什麼變故?等她病好之後再問她,我看一個女人家隻身在外,又病重在身,實在很不忍心,叫山伯接她回來住,等痊癒之後再另作打算。」 聽梁母也這麼說,玉鳳稍微安了心,有點相信,此時也不能說不。山伯請她們幫忙準備房間,叫九慶天黑前到他府裏去,一起去接,另叫一個人去請榮養齋的醫人來看病,交代完了就說還有公事要辦,瞬間跑掉了。 日將落時,九慶已到,山伯叫他到南城去雇好兩頂轎等著,天一黑就往城東街來。他自己直接過去,依然在大馬路邊停下來,叫轎夫先回去。過了坊門,走進巷子裏,心裏害怕又緊張,害怕她有什麼不測,加上拖了一整日,是否耽誤了病情?到了學館,見轎子還沒到,竟然不敢叩門,用耳朵在門縫上聽裏面的動靜,沒什麼聲音,戶牖中透出一點亮光。 「可能沒事吧!」自己這麼想著。回頭見九慶在前頭,帶了兩頂轎子抬了進來,九慶在叫他們停在空地上時,他在門上叩了幾下,會如提著燈出來開門,他忙問:「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她著襦裙,上身加了件織得厚厚的半臂套在窄袖襦衣上頭,東西都打理好,放在廳中小几上,山伯邊往房間走邊問:「今日病情如何?」 「還是一樣,大都昏睡著,有時候張開眼睛看一看,吃了藥,只喝一點米湯。」 進到房裏,英台張開眼睛,山伯對她說:「我來接你回家去治病,等病好之後再說。」她搖搖頭,山伯不理她,轉頭對會如說:「我來背她,你在旁邊扶著,九慶你將大衾蓋在她身上。」 兩個人都答:「是。」開始動手起來。 「一下子帶不走的東西下次再來拿。」 「是。」 會如將英台扶起來坐在床上,她的頭上已經用質地厚實的綸巾將整個髮髻縛住,並且紮得結結實實,沒有蓬鬆疏散的樣子,他坐在床沿將她背起來,兩個人七手八腳將被子蓋好,出得房來,穿過小廳,從大門出去。 「會如你先進去接著,一起坐著好照顧。」 「是。」會如爬進之後,再將英台接進轎中。一陣忙亂之後,終於將她穩穩的放在轎裏,身上蓋著大衾,靠在會如懷裏,九慶接著將廳中的東西都搬上轎來,有些放在另一頂裏,搬完了,過來問會如:「鎖匙在那裏?」 「在書房几上。」 九慶進去找,找到了,提著剛剛那盞燈出來,鎖了門,轎夫也準備起轎了,九慶在前頭帶路,直回北城平陽坊的家中來。 到了門口,九慶對門房說:「表小姐到了,叫陳媽她們來幫忙扶。」 兩個老媽和會如三個人將英台扶到房裏去,九慶跟轎夫算完錢,轎夫就走了。 山伯跟在後面進到房裏來,房間已經清掃過,被子、枕頭都齊全,火爐也燒起炭來,將英台在床上安頓好之後,醫人也到了,請他到床前坐下之後,先問病人情況如何?會如答:「發燒幾日了,神智有時清楚,有時不清楚,不太說話。」 「大便如何?」 「稀稀的,小便不出來。」 「打開嘴巴讓我看看。」 會如撬開她的嘴巴,他看了看說:「口唇乾,板齒燥,舌質淡,苔白。」 接著說:「把脈。」 會如拉出一隻手來讓他把脈,把完脈,問:「之前吃過什麼藥?」 會如從懷裏拿出一張英台寫的藥方來,交給他說:「這是我去抓的藥。」 他看了看,起身到几旁坐下,拿起筆來寫藥方,山伯原來站在床邊聽,也跟著過來坐在對面,他寫好之後抬起頭來,對山伯說:「腦子發炎。這病應該是暑濕為病,只是秋冬之際也常發病,原為熱中,因服過大劑辛涼苦寒之物,寒涼過甚,變為寒中,邪熱被遏,脈象寸尺弱,關沈弦,分析脈證虛實互見,邪陷中焦之象,與邪入心包不同,取瀉心法,將藥煎好之後,讓她服下,有效的話,要改藥方,我明早再來。」 「謝謝!謝謝!」山伯滿懷感激的一再向他道謝,叫小順跟著醫人回去抓藥,抓完藥趕緊回來,並親自送他出去,恭敬的佇立大門口,看他上轎離去,才轉身回到英台房裏,看玉鳳正叫人添這個補那個,母親憂心的坐在那裏,會如將帶來的東西打開來擺進櫃子裏,他站在那裏看了看房內的情形,正要開口,玉鳳看到他,馬上過來說:「相公,您還沒吃飯,趕緊過去吃飯。」 「好的。會如你吃過飯沒?春香,你帶會如去吃飯,對了,會如你過來一下,我給你引見一下家裏的人。」 帶她到老夫人面前說:「這是老夫人,是我母親,這是夫人,這是春香,這是秋業。」對著後面兩個人說:「以後你們要幫著她。」 兩人齊聲答:「是。」 會如忙不迭的跟著叫:「老夫人。」「夫人。」「春香。」「秋業。」 叫完回過頭對他說:「我不餓,我在這裏看著小姐,看她會不會醒過來?」 他說:「你們將飯送到房裏給她吃,待會兒要忙著煎藥。」 兩人都答:「是。」 「娘也回房休息,這裏會如會弄,叫陳媽幫著點。」 秋業扶著梁母回房,春香去拿飯,他自己出來到飯廳吃飯,玉鳳對會如說:「缺什麼東西儘管說,別客氣。」 會如答:「是,夫人。」 玉鳳跟著出來到飯廳,魏媽已將熱好的飯菜擺在案上,他坐下來,才覺得累,今日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剛剛又背了英台,久沒勞動的身體還真累,呆呆的隨便吃了幾口飯,就說吃飽了,回到房間休息,經過書齋時,晏良拿著卷子要他改,玉鳳擋著說:「今日爹爹累了,改日再看。」 回到房裏,玉鳳幫他脫衣脫鞋,溫柔萬千,他說:「辛苦你了,謝謝你。」 「謝什麼呢?你要幫她,我當然也跟著幫。」 「還是謝謝你。」因除了說謝謝之外,實在想不出還能說什麼。 才坐了一下,一股倦意襲來,著實撐不住,對玉鳳說:「我先睡了。」 走到床前,橫躺下去,被子隨手一拉,沒多久就睡著了,玉鳳過來將被子拉好,腳擱進去,鞋子擺好,見春香進來,問:「藥抓回來了嗎?」 「抓回來了,已經放上去煎了。」 「你們夜裏輪著陪她,出門在外,總有許多不便。」 「是。」 山伯醒來時四周寂靜無聲,玉鳳已經在身旁睡著,窗外漆黑,不知時辰。他悄悄起身,躡著履,披上一件衣服,輕輕的推門出去,又輕輕將門關上,逕自往後院英台房裏來,他小聲的叩了兩下門,裏面沒回音,自己推門進去,燈還點著,會如披了一件衣服,蜷縮在床前踏坐板上睡去,他繞過去,在床頭坐下來,望著英台的臉發呆,幾月不見,恍如隔世,本來以為再也見不著了,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再見,心中頓時閃過千百個念頭,她會不會死去?會不會好起來?會不會從此昏迷不醒?會不會變呆?變傻?會不會……?最後只留下兩個可能?會不會死?會不會痊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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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