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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伯沒死...之後(3)
2006/03/02 21:12:13瀏覽159|回應0|推薦4

英喬送走了山伯,隨即關大門,扣上鎖,和一航一起吃飯。飯後已經疲累不堪,就回房歇息,躺在床上,想起昨日對病人滿懷歉意的事情來。

昨日對梁兄說有事是要去看病,帶梁兄回家,說了幾句話,又走出去,已經耽誤了一些時辰。匆匆忙忙趕到病家,見病人腦後頭髮裏長了一個瘡,已經幾個月了都治不好,潰爛到像小碗口那麼大了,其臉色暗沈,平時都僵直的臥在床上,十分痛苦。她來到之前,突然變得煩燥不安,揮手踢腳,臉紅紅的,好像塗了胭脂似的,出的汗油光光的,看起來神志不清,很危急的樣子。匆忙之中,診了他的脈,呈現燥疾之象,舌頭黑黑的,就斷定是瘡毒攻心,開了犀角、地黃湯等藥方交給其家人就回來了。

返回學館,草草查驗學生功課,打發他們回家,休息一下,才吃過飯,放下碗筷沒多久,其家人又急忙跑來告訴她,說吃過藥後病情更嚴重,更加煩燥,大汗淋漓,四肢無力,神志昏迷,牙關緊閉,她嚇得急忙奔去再看一次。反覆詳診他的脈,這次才看出來,雖然脈象燥疾,但十分無力,將他的嘴巴撬開來撫其舌頭,像魚身一樣滑滑的,一再思索,才恍然大悟。第一次看得太草率,誤診了,他不是瘡毒攻心,是因為病了很久,膿血流得太多,真陰耗盡,又一直用寒涼的藥去治,導至陽氣不足,原來應該是虛的,表現出來的卻是煩燥不安,臉紅昏亂,揮手踢腳,脈象燥疾,舌黑如墨的假象。再按診他的太溪脈,還好生機還在,所以改用生脈散、參附湯兩個方子一起用,再加童便,滋陰和陽,從陽達陰,自己就守在那裏,不敢離開,看他們將藥煎好,讓病人服下,繼續再煎,連服了三次,看到病人不再出汗,安靜下來,四肢漸漸暖和起來,脈也徐緩下去,安然睡著之後,她才拖著疲憊的身子離開,這時已經子夜了。

昨日太累,今晨晏起,直到學生到來發出吵鬧的聲音才醒來。一航將早飯端到房裏,她用過之後,就出來上課,邊交代功課,邊查找醫書,近午中時,叫大孩子管著,又去看了病人一次,還好危機已過,以後會慢慢康復了。想想自己的醫術有時欠佳,各種病症五花八門,也會碰到技窮時,加上思慮不周,無人可切磋討論,遇到無法對症下藥,耽誤病情,甚至是救人乏術時,病人家屬雖不怪她,但她心裏還是會難過許久。自己過日子多麼不容易,學生的功課,病人的病情,柴米油鹽,諸多生計之事,已經占滿了她的心思,那有空閒去想梁兄呢?遇到了就遇到了,又能怎樣呢?回想剛剛跟他說了哪些話?才想到起頭沒多久,就沈沈睡去。

次日睡足醒來,聽聽外面,尚無動靜,想到這兩日的慌亂,對學生著實過意不去,如果他們跟家人說了,不知人家父母會做何感想?想到這裏,隨即翻身下床,盥漱整服完後,早早的端坐在位子上,手裏裁著紙,看著學生一個一個進來上學。

最小的德興來了,她叫:「德興,將近幾日教的字帶過來唸給我聽。」

德興慢慢的打開帶來的布包,拿出幾張皺皺的寫了字的方塊紙片,走到她桌前來,她將紙片攤開壓平,指著上面的字叫他唸,他慢慢的唸出來,每張都唸完之後,將已經會的留在桌上,不會的拿回去繼續認。她再拿出一張空白的紙片來,叫德興看著她寫字,寫完教他唸,數遍之後,抓著他的手教他寫,如此共寫了五個字,反反覆覆將這五個字教他唸過數遍之後吩咐他,回去座位繼續認和寫。下一個叫張吉,年紀大一點,程度一樣。

下一個學生也一樣帶書前來,將昨日教的背給她聽,背完沒錯之後,再將下面一段斷了句,教唸幾遍之後自己繼續背。孝義比較大,背完書,為他解說,並出題叫他寫文章。如此十幾個孩子一個一個看完之後已經去掉半日了。

午後,同樣的事情再來一遍,不管認字,背書,除了做好午前新教的功課之外,還要將前幾日學的都溫習一遍。如此一日過去,眼看夕陽西下,孩子們收拾書包準備返家,她送孩子們出門時,看到隔鄰外出工作的男人陸續從門口經過,原來在門口玩的孩子看到爹爹回來,莫不高高興興遠遠叫著:「爹爹!爹爹!」邊叫邊跑過去迎接,當爹爹的也笑開了眼,左拉一個,右抱一個一起進家門。

每當英喬看到這景象,總想到大戶人家的父子不見得有這般父子相見的樂趣,看到爹爹也不一定會那般高興,身邊總有一堆人叫他不可以跑,不可以跳,不可以大聲叫嚷,應該如何如何,當父親的也都板起一張臉孔,不肯輕易笑開。鄰人經過,看到她時會恭敬的叫一聲:「老師。」她也微笑的點點頭,問候一聲:「回來了。」往鄰家望去,有時他的媳婦會出來迎接,甜美的笑容綻開在歷經辛勞的臉上,有的女人沒出來,可能在屋後忙著準備晚膳。大竹就住隔鄰兩戶,當他走出來時,正巧他爹爹回來了,他就站在那裏不知道可不可以繼續走?他爹爹堆滿笑臉的問:「老師,大竹乖不乖?用不用功呢?」她笑著回答:「您放心,他很聽話,也很用功,腦子又聰明,書背得很快。」

都託老師用心教導的福,這孩子還是太野了,如果能像先生一般斯文就好了。」

「每個人的性子不一樣,我常被人說太斯文了,只是我生來如此,男孩子還是活躍一點比較好。」

一般父母以為只要長得斯文就會靜靜的坐在那裏唸書,不會到處亂跑惹事,其實不然,有的孩子坐在那裏胡思亂想,心思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有的孩子雖然調皮、愛玩,卻很聰明,只要教導得法,反而進步很快。

整個心思都在學生身上,夜裏倒夢見自己當學生的景況了。在書院快樂的日子裏,到處都有梁兄的身影,兩人極要好,終日形影不離,相知相惜,「分手前費盡心思,想讓他知道我是女的,終究白費苦心。當年一直悔恨他沒早點來提親,等到歷經多年的波折之後才明白,早點來也枉然,門不當戶不對,爹爹不會答應,天生註定沒緣分。真想和梁兄永遠留在書院裏,可是我離開了,梁兄也離開了,加上各自嫁娶,往日的快樂已不復存在。」

梁山伯僅記朔、望之約,日子在等待之中覺得度日如年。十五那日姍姍來遲,午膳過後,就溜出來看英喬了。路過南市,市由稱為「闤」的牆圍起來,四面各開一個門,名為「闠」,遠遠看著門口有揮皮鞭的胥吏把守,催促人們快進快出,並兼維持秩序。想到那日她們案上的菜色,得帶些肉去才行,叫轎夫停下,吩咐他進去買,轎夫問:「哪種肉?」他想了想說:「醃羊肉和燒雞。」轎夫依言去了,回來之後他接過手來,打發他們先回去,自己提著往英喬的學館裏來。

英喬剛用過午膳就有人來叩門,看到山伯來,抬頭說:「我正在改學生的卷子,你先坐一下。」又自顧自的改下去。他坐了一下,看看不是短時間能改得完,起身來在屋內轉轉,翻翻她的書,瀏覽一番之後,索性取了一卷書坐下來看,看了一陣子,看她還在改,忍不住說:「你可真勤奮,一刻也不得閒。」

「昨日出診,沒批,今日得批完,好發還給他們。」

「出診?你出診到哪裏?」他趁機換個話題。

「只要有人生病,有人來請就去。」

他很高興的說:「日後舍下需要時,也來請你去。」

「不,府上我不去。不過若你幫我薦介病人的話,我會很感激。」

「好的,以後我就幫你薦介。不過別人問起時,要怎麼回答?」

「說是朋友。」

「在哪裏認識的?」

「這……」她也答不上來。

「總不好說是同學,若真的遇到其他同學的話怎麼交代呢?」

「說得也是。」

「你說你是哪裏人呢?」山伯接著問。

「餘杭。」她低聲的說。

他明白了,於是彼此講好一個說法,免得人前露出破綻來。

他順勢接下去說:「我看你也批了半日,看今日天氣晴朗,春光正濃,我們出去走走吧!」她也累了,說:「也好。」兩人就出門走走去了。

雇舟往上游划去,行了一陣,轉入小河中,慢慢的遠離房舍和人,進入人煙稀少之處,沿岸看到稻田接著菜園,時時有農人在園裏種菜,田中耘地,也有長滿了雜草的坡地,雙棹划過,草叢中驚起一、兩隻鳥往外飛去。春風拂面,隱約飄來花草香,兩邊的地勢越來越高,蘆荻叢生,突然出現一個急轉彎,轉過彎後,眼界豁然開朗,不只河面寬廣,碧波又綠得幽深,偶而有魚兒探到水面下,除了遠處傳來幾聲鳥鳴之外,四周一片寂靜,叫船夫收棹,靜坐於舟中,英喬往四周張望再三,忍不住讚歎著說:

「竟然有如此藍的天色,頭上幾片輕雲浮著,這麼綠的水,水宮裏可有龍王鎮守嗎?」

他笑著說:「或許有吧!這裏人們叫它綠波灣,河水果然綠得不凡,你喜歡嗎?」

「喜歡。」

從此之後,山伯開始注意家中吃什麼?用什麼?以便帶上合適的吃用之物,幫英喬一點忙,他還會問上:「多少錢?」等瑣碎的問題。知道她好強,不肯在人前低頭,如果贈以過於貴重之物,反而傷她的心。山伯想知道她的收入有多少?夠不夠過活?總是問不出數字來。想幫她薦介病人,擔心她得到處奔波太勞累,身子吃不消,若不薦介,看她們的日子應該也好不到那裏去,真令人為難。

山伯因為滿心期待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之約,所以日子過得特別起勁,不只做事賣力,待人和氣,笑臉常開,回到家來,對母親噓寒問暖,疼愛孩子,對玉鳳也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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