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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22 09:20:41瀏覽213|回應0|推薦3 | |
四
我的灵魂曾经在二根竹签上发干凝固。姑苏纽家巷的石板路也在那一刻干枯,和我的灵魂一起失去了滋润的青绿,凝固成死鱼眼似的白,好象多年以后我在高原看到的那些白骨。刚才它还是一些金黄色的糖稀,在阳光下被二根竹签诗意地缠绵着,仿佛美丽的希望缠绵在生命里。但倾刻间,它就脱离出阳光,独自干凝在一句定论里。 “只知道吃。” 父亲是怎样走过身边的,我不知道。只知道白骨似的石板路象是未干的水泥地被踩上了一个个脚印。干了。一张张同样形状的嘴,闭合着。“只知道吃”,好象一种咒语定了我一生的目的。 从此我知道了语言的可怕,它同样是你无法躲避的。 “你在哪里?”白衣人蹲在我的身边问我。他衣衫的白光使我象在云雾里,我大口地喝着云雾里的水气。 “我在哪里?我不在这里吗?” 这时,我在他河水般的白光里看到自己一直站在纽家巷的石板路上,两只短短的小手臂高举着竹签,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那竹签上干枯凝固的糖稀。那种执著是我所陌生又熟悉的,但我多年以来都不敢认同这执著,好象一但认同,自己就会融成捧泪水从指缝里流去。然而此刻白衣男子的存在给了我安全的感觉,我躲在他的光所形成的坚固而又透明的堡垒里,观看并讨论着自己的生命。 “我是在等吗?” “是在等!” “等什么?” “等你的灵魂被光融化。” “融化?我固执于融化?” “不!你固执于甜蜜和灿烂。” “我不认为我有信心。我一生都只是在随波逐流中做些瞬间即逝的幻想,这个相信阳光的女孩不是我。” “是你!你一直相信你的灵魂会重新流动!一直相信它的灿烂与甜蜜。” 我转身背对着他,觉得自己好象三月河面上的冰层,一些破裂的声音令我紧张又兴奋。但我马上又想到了“父亲”,重又面对着他轻蔑的沉默。父亲的眼神、父亲的话,一层层漆黑的铁门与栅栏。我在“父亲”的重重囚禁中看“他”,他就象那个去吻睡美人的王子,贴近着囚在死亡与黑暗中的人。只是他的贴近是这样地困难,并不象童话里的浪漫。 最后我看见了那根伸进门孔来的手指,指尖滴着血。那血,香如没药。 我努力地凑近那根手指,渴望它能触遍我的每一个伤痕。但我始终不敢开门,因为我相信这是一道无法打开的门,甚至也相信“爱”是虚妄的且遥不可及,相信一切的美丽与希望都是糖衣炮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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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