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3/08/06 23:57:59瀏覽1379|回應2|推薦21 | |
有毒的日常 總覺得人的目光是有溫度的,或許有一種怒火,可以燃燒人的面容,那麼我當時如墮紅炎地獄。 站在屋中央,歇斯底里喝令我「滾」的,是一個女性朋友,她年輕時也曾是清秀佳人,可惜大家都跟著歲月老了,中年婦女就得修貌也修德,沒有誰願意站在大街上用最惡毒的語言去咒駡誰,只是情緒一上來,看誰都覺得虧欠了自己,結果逼走了原本對這段友誼還懷有一絲希望的朋友。 我想自己的表情一定相當錯愕,像個滿心委屈、慘遭冤枉的犯人一樣,眼眶熱得幾乎要掉下淚來,而我曾經很熟悉的那位女性好友,每一塊面部肌肉都可以扭曲變形,充滿了難以忽視的猙獰刻毒。 我忽然感覺有些恐懼,這樣的感受說來很奇怪,能讓自己害怕的人事物不多,但朋友翻臉的神態卻是那樣令人難受,好像失去了什麼寶貴的東西一樣。 我一直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或者是偶然間惹怒了好友,然而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哪天哪時哪一瞬間,曾經做了什麼不洽當的事情,或說了不妥貼的話語。 我怕這樣的她,原本兩人相處愉快,那一剎那她厭憎著我,從那一秒開始,我呆愣的每一分鐘都能惹怒她。 我所怕的,是她的眼睛。 無論是快樂或疲倦,那雙眼睛都能夠炯炯有神,歲月並沒有讓她的眸光失去神采,而在她驀然間盛怒時,那雙瞳眸狂熾得嚇人,從裡面放射出嗜血的紅。 我毫不懷疑,那一刻自己在那眸中是如此礙眼,彷彿視線可以是一對雙刀,想要深深刺入我的身軀。 她推搡著我,用一種很粗暴的手法,恍若我一臉的無辜是她心底生滿倒刺的荊棘。 我的心抽搐得隱隱生疼,那種鈍痛很難排遣,直到離開她眼前,我沒有與她爭執,也並未詢問她,只是沉默地離去,希望不管她心底有多憎恨,都能夠很快消逝,為此我能放棄頂嘴或反駁的習性。 因為我雖不清楚自己說過或做過什麼,成為了彼此友誼惡化的觸媒,縱使吃了悶虧,或者受過多少罪,我都可以承受。 好友紅著眼,將我推出視線之外,也把我扔出她的心門,我狠狠摔在一邊,被她劈頭蓋臉罵了一頓,那比起她用拳頭給我一通狠揍,或許還要更傷自己的心。 她發飆的時候,我沒敢吭聲,一直在遠處站到深夜,眼淚滾滾順著腮幫子滑下來,而且那還是我最後一回哭泣,悲嚎得像一隻被拋棄在荒野裡的流浪狗一樣。 眼淚也有溫度,那熱的像是血,那傷的像是烙印,這樣的無間地獄並不冰冷,而是能夠焚心的黑色烈焰。 我深知這位姑娘的脾氣,不敢稍微說幾句解勸,畢竟她正在氣頭上,聽不進任何慰藉的話,我這暗鬱而不夠開朗的性格,只能無奈地保持沉默。 我看出事態不對,可是哪兒不對卻說不上來,不管受過多少次傷害,自己始終學不會掩飾情緒,在這樣的情況下,乾脆閉上嘴,遠遠躲在沒能讓她見著角落,可以躲著憤怒的熾焰,也能偷偷舔拭自己的傷口。 人生忒苦的悲歎,來自於完全不曉得自己做錯了什麼,而不免滿心茫然。 多年以後,這位朋友告訴我,說她懷疑我做了某些自己根本不記得的惡事,當時她正在氣頭上,事後也怒得不願去尋找證據,而真相後來早就無法重新挖掘。 我永遠記住了那一霎,她用那極熱極恚怒的目光,燃燒了我整個世界;有一種說不出口的無力感,在那似乎變得非常漫長的頃俄,我被無望的感覺所擊敗,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力量可以讓我面無表情地站定,只能選擇暫時逃避。 怨恨是一種毒,深刻入骨而使人難忘,在日常生活中不乏種種無能為力的時刻,在這樣的時刻,再沒有什麼樣的傷能讓自己更痛苦的了。 (代ROSY貼) |
|
(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