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第一課飛行訓練〈續〉

分享：大鵬隨筆《榮光雙周刊》

講到「飛螺旋」課目，是將機頭帶到大仰角，在飛機失速前，迅速以順桿、順舵的方式，誘導機頭下墜對地旋轉，口中數著一圈、二圈、三圈，然後反桿、反舵，讓飛機停止翻滾，再俯衝加速後帶起機頭爬升回原高度。對第一次飛行就做如此「可怕」的對地滾轉，真是一項嚴格的考驗。

返航中我努力試圖把飛機飛平，但就是搞不定，而自責自己怎麼這麼笨！這時萬念俱灰，沒有信心能飛出來，心想鐵定會被淘汰，那一切都幻滅了。這第一次飛行後，給我帶來了失望和沮喪，感覺飛行怎麼這麼難！

沒想到教官在飛行後講評時，提起第一課任務提示的操作課目中沒有「飛螺旋」這個課目，「是我臨時教你做的，我想測試你的膽識與身體反應，沒想到才做完螺旋，在你還有些暈眩時要你回場，你就清楚地找到機場，你的體能和智能都不錯，要好好加油！」經教官這樣的鼓勵，原本一顆忐忑不安，憂慮不已的心，一下子化為烏有了。我告訴自己，我要勇敢地繼續飛行，一定要飛出來！

我一向善於用彈弓擊物，有百發百中的能力，自己常鋸下芭樂樹的分叉枝幹，將它曬乾，再製作成「彈弓」。一日在寢室外，不知那天煩躁些甚麼？竟嫌窗外的小鳥太吵，我拿起彈弓一彈就將其中一隻擊落，後來發現另一隻不但不畏危險，不離不棄地圍繞著被擊斃的那隻鳥蹦跳，而且叫得更大聲，看到這一幕，使我起了憐憫之心，不忍在打另外一隻了！後來我特別到圖書館去找「鳥類集錦」，查出牠們是行一夫一妻制的「白頭翁」，我撫摸著才做好的彈弓，自那一刻起，我就不想再打鳥了。

經過這第一次飛行，才發現自己笨手笨腳，在空中連飛機都擺不平方向與高度，讓我特別注意空中飛翔的各種鳥類，牠們不但打鬥嬉戲，還能輕巧地落在地面上，令我對牠們心生敬佩與羡慕。經過這次飛行，讓我想起了這個心路歷程，乃產生了能飛就是那麼了不起的事啊！自此我可用「鳥未盡、弓已藏」來形容了！

這件五十餘年的往事，至今仍記憶猶新，讓我想起放我單飛的廣東籍鍾蘭蓀教官，用和顏悅耳、標準的國語在耳機中要求我做課目，我記得那天是五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正好是聖誕節，我被放了第一次單飛，晚上還有舞會，記得那天晚上高興地和許多女生瘋狂跳舞，次日我的教官關心的問鍾考核官我飛的如何？依稀記得他回說：「他是塊毛料子，怎麼這晚才送考。」這麼多年了，我更忘不了我的飛行教官馮汝元，他對我「既有師之情、亦有父子之愛」的教導，把一個大笨蛋教導到當上假想敵中隊長，我以他抽的K牌香菸名稱，做為我的英文名字，以示我對他永遠的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