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出院後父親半夜仍受頭疼的後遺症煎熬著,幾次從睡夢中被心急的母親喚醒,除了餵食止痛藥之外,也沒別的方式可以減輕父親的痛苦,吃完藥之後旋即又呈昏睡的狀態,由於對病情的一知半解,讓家人陷入擔憂中。
排休陪父親回診,本來狼吞虎嚥的人突然變得沒有食欲,幾天下來元氣大失,從健步如飛到需要人攙扶,父親心情十分低潮,他也想藉複診跟醫師問清楚昏倒的原因。
其實我早已四處請教、查詢資料,只是等著看完檢查報告與醫師的証實,父親倒地後的腦傷顯示在前額,但很輕微,以藥物治療即可,血壓、血糖、心電圖數據一切正常,排除了心臟血管方面的問題,至於醫師的結論也果不其然是歸在不明原因的副交感神經上。
在大醫院候診是耐性的磨鍊,雖然預約26號依然要耗掉生命裡的二個鐘頭,好在新的馬偕淡水分院的診間有極好的景觀,可以眺望到觀音山、淡水河,消弭不少焦躁,挑高的中庭利用自然採光,一群來自美國基督教會的表演團體剛好在角落小舞台演唱著,年輕有活力的歌聲傳達上帝的福音,鼓勵在場的病患與家屬。
父親是個會說故事給小孩聽的好爸爸(好阿公),他從不看書照本宣科,八成以上都是自己臨場瞎掰,只有頭尾有其根據。
記得他對我們講過馬偕博士的軼事:說馬偕來台傳教有成,但某次經過一處菜圃被一名種菜婦人潑糞,婦人氣憤的說自己的兒子因為馬偕牧師而信了主,從此便不拜家裡的「公媽」,以後往生她就變成無主孤魂了。
高EQ的馬偕牧師笑笑的對婦人說:「這個『肥』澆在菜上,菜會大欉,潑在我身上實在太浪費了!」
從來沒去查證父親所講過的故事是否屬實,我知道他是在告訴我們為人要像馬偕博士一樣寬容,當試著了解對方無理的原因之後,自然不會嗔怒相向,慈悲心或許就是寬恕的態度。
人的一生總要面對無數不想面對的事,要得到想像中的完美結局幾乎不可能,只有真心接受缺憾才能重新定義「完美」,信仰並非僅是善的執著,而是善的執行與對的堅持,佛祖的慈悲、上帝的博愛、阿拉的犧牲,親近了神,但了晤否?實踐否?
陪伴父親回診等候之際,不斷地出現許多想法,感嘆無常時應該更要把握當下,父親逐年老去,身為女兒的我至今還未有可以榮耀他的成就,是需要加把勁了,為了父親,也為了自己。
Rosa 2010/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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