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戀愛，笨！就是初戀啦！

是在救國團「新聞研習會」上認識的，很斯文的一個小女生，很愛笑，我喜歡看她笑，喜歡她淺淺的梨渦。

誤打誤撞被選為大隊長，但社方屬意政大同學當領導，我被做掉了。

她很替我叫屈，她說，國民黨就那樣，她見多了。

她是典型的本土家庭，雲林崙背出來的，深綠的，那時還沒民進黨。你想她爸會贊成一個外省囝仔？但她就喜歡我，沒來由的。

純純的愛，也是蠢蠢的愛，那種年紀，懵懵懂懂，在一起就感到快樂，離開一下渾身不對勁。

畢業，她跑去霧社教書，我去當兵。

「聖誕節你能上山來一趟麼？」

她很喜歡聖誕節，可我在當兵啊！怎可能請兩天假？我佔營政戰官的缺。

我買通了營長，用兩瓶高粱，嘻！她講得沒錯，對付國民黨很容易，兩瓶酒換兩天假。

原想第一天就上山，可是那年合歡山下大雪，霧社整個被雪包住，四面交通組塞。

我在埔里住了一晚，一大早，我託一位山青用拖拉機拉我上山，這次用的是米酒，也是兩瓶，外加一包檳榔。

霧社農校一片皚皚白雪，大清早，我在屋外呼喚她的名子，半天，門開了，她不相信她的眼睛。

「你怎麼來的？我聽新聞說，交通全部中斷。」

「山人自有妙計！」

她很信服我，如果那時有馬蓋仙，我正是馬蓋仙，從無變有，無所不能。

外面一點也不冷，兩個軀體緊偎在一起，抱得好緊，好－緊－

去谷關泡了溫泉、去碧湖偷划人家小船，船板漏水，我倆差點淹死在湖心。

忘不了碧湖、忘不了霧社、忘不了雪中的擁抱、忘不了溫泉屋裡的纏綿……

我的初戀，我的第一個耶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