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24/01/11 13:49:41瀏覽214|回應0|推薦5 | |
44-3、兵部尚書腐儒唐顯悅 原來,鄭經早打點好了一切。生米既已煮成熟飯,董夫人就算無奈,也只好允了鄭經,嘆了口氣說:『唉!冤孽啊!既然冤家找上門來了,那也只好如此!總之這件事情,不能讓你父親知道,越低調越好。你就讓人抬個花轎,把昭娘抬進你的房裡,這就算是成婚了!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免得讓你鄭家的骨肉流落在外!去吧!這事就這樣定了!』既得董夫人允許,鄭經也就按母親的要求,不辦婚事,僅派了花轎將陳昭娘抬入房。就此名正言順,納其為妾。八月,陳昭娘臨盆,給鄭經生了一個兒子。取名鄭克臧。時值,國姓爺率兵渡海征台,正在千里外的台灣,與荷蘭紅夷艱苦作戰。鄭經得了兒子後,樂不可支。一時樂昏了頭,忙得寫信給國姓爺,向國姓爺跪稟,他已經有了長孫一事。當下,國姓爺也不知內情,但知鄭家有後,欣喜之餘,即也命人返回廈門,厚賞鄭經、董夫人及陳昭娘。廈門延平王府,嫡孫彌月,喜氣洋洋,分送紅蛋,看似一切皆大歡喜。唯獨鄭經的正室夫人唐月娥,卻是終日獨自坐在房裡,哭得淚水漣漣。畢竟鄭經與乳母通姦生子,作為鄭經的正室,唐月娥豈肯忍氣吞聲。況且唐月娥的娘家後頭,可也是有頭有臉的官宦之家,豈能任人如此欺負。 唐月娥的祖父乃是位高權重的兵部尚書唐顯悅。且說唐顯悅,乃福建仙遊人。萬曆四十六年福建鄉試舉人第十七名。天啟二年壬戌會試第五十五名。三甲第四十六名進士出身。就此擠身入朝廷,先授工部觀政,後授浙江知縣。天啟四年本省同考,天啟六年改任教授,同年又補湖州府教授,昇任國子監助教。天啟七年又升河南司主事。崇禎元年,調南職方司主事。崇禎三年升任襄陽府知府,崇禎妻年任江防道副使,又升荊南道參政,崇禎十年任拾遺,補廣西倉梧道參議,管監軍,奉命剿賊湖廣,累官至廣東雷廉副使。崇禎十三年加參政,崇禎十五年調清軍驛傳道嶺南巡道道員...。總之,唐顯悅一生最擅長的,就是科舉考試與當官。熟習儒家四書五經,專長於八股文,以科舉考試博取功名。擠身朝廷當官後,亦通融四維八德,君臣長幼之倫理,及熟捻官場之道。是以有如平步青雲般,一路官運亨通。就算李自成率五十萬亂民,攻入北京,崇禎帝在煤山上吊而死。繼之,吳三桂開山海關,引清兵入關。卻也擋不了唐顯悅,繼續官運亨通。鄭芝龍在福州,立唐王為隆武帝後。隆武帝即任唐顯悅為右通政,隨之升任兵部右侍郎進兵部尚書。 清兵入福州,隆武帝殉國。眼見大明國,氣數已盡。類似鄭芝龍之流,都已然叛節降清,以圖謀自己的前途。而值得讚許的是,唐顯悅終是讀聖賢書,也不枉聖賢教誨。隆武帝死後,清兵勢如破竹,席捲整個中國江山,原本大明國的官員與將領,眼見大勢已去,為保身家性命多也已棄明降清。但唐顯悅,卻依然秉持「寧殺身以成仁,毋求生以害仁」的儒士氣節,堅不可降清。明知大明國已如大廈將傾,卻仍入廈門,追隨國姓爺繼續抗清。正因如此,所以其孫女才會嫁給延平王世子鄭經,並與國姓爺結成了親家。說好聽,唐顯悅可說就是有如文天祥之輩,忠君愛國,寧死不屈─「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而無愧!」。但說不好聽,唐顯悅,一生科舉官宦,總以四書五經為規矩,未免對於儒家教條也太過頑固。能把長孫女唐月娥,嫁入延平王府,這對唐顯悅而言,自然也是一樁光宗耀祖的事。甚至可說比科舉及第,還讓唐顯悅更覺得有面子。畢竟鄭經可是將來世襲王位的世子,只要唐月娥嫁入王府後,給鄭經生個兒子。那唐家的後代子孫,也就是唐顯悅的曾孫,大有可能就成了一個世襲王位的王爺。這可是唐顯悅再擅長於八股文,再擅長與科舉考試,也辦不到的事。所以自從孫女唐月娥,嫁入王府成為鄭經的世子妃後,唐顯悅可說就是日日望眼欲穿,期盼自己的孫女能早日給他生個,將來世襲王位的小王爺。無奈左等右等,一年過一年,唐月娥的肚皮就是不爭氣,始終都沒懷上小王爺。日復一日,等到最後,不但沒等到子孫光耀門楣。誰知這日,竟更等到了自己嫁入王府的孫女,哭花了一張臉, 一路哭哭啼啼的投奔娘家來告狀。 廈門鷺島的唐府。『阿公阿爸阿母啊!你要替我做主啊!錦舍的妾生了一個男孩。現在在王府裡,我可是被人人看輕。我不想活了啊!』忒真是還沒下轎,就已先聽到唐月娥的哭聲。原本世子妃回娘家省親,是件光耀門楣的大事。少不得綿延幾里路的鼓號隊、馬隊、旗牌隊,前呼後擁。但這日,唐月娥回娘家,卻是僅一個人乘著四人抬的大轎回娘家。恐怕比王府的婢女出們的陣仗還不如,簡直不成體統。更讓人驚愕的是,世子妃唐月娥一下轎,就哭得唏哩嘩啦,滿嘴尋死。這讓唐顯悅及是子妃的父母,可是當眾傻眼。為顧及顏面,趕緊遣散眾人。眾人一陣手忙腳亂,忙將唐月娥迎進內堂。做阿公的唐顯悅,見疼愛的孫女,從王府哭回娘家來,滿心焦急。也顧不及行君臣之禮,即忙得問說:『阿娥啊!到底怎麼回事!不過就是聽說錦舍的妾室,生了一個兒子,有這麼嚴重嗎?』隨後又轉頭,與帶責備的隊唐月娥的母親,怨說:『媳婦啊!不是交代你,要照三餐,燉些給當歸四物補品,送去王府給阿娥嗎?阿娥可能是身體虛冷,這些年才懷不上孩子。這才會讓錦舍的妾室捷足先登,先生下了一個兒子!』抱怨完媳婦,唐顯悅回過頭來,即又露出阿公慈祥的笑容,對堂月娥安慰著說:『不過阿娥啊!你也別慌!妾室生下的孩子雖是男丁,但終歸只是庶出。庶子理當不能繼承王位。只要你加把勁,給錦舍生個嫡子。依聖人禮教,自古以來的規矩,那將來王位還是該由你的嫡子繼承。畢竟你是正室夫人,那地位卑賤的側室,再怎麼也比不上你!聽阿公一句,咱唐家的門楣都靠你了。只要好好的養好身體,早日生下個兒子,那你也就能在王府,母以子貴。更替咱唐家光耀門楣啊!』 『是啊!是啊!阿娥啊!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從小我就教導你,咱當女人的,就是一定要生下個兒子,才能在夫家立足。』唐母雖是循循善誘。但聽得母親這麼說,卻是讓唐月娥更嚎啕,禁不住放聲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邊哭邊泣訴:『阿公!阿爸!阿母!汝有所不知啊!今天事情都已經這樣!不瞞你們,我就實話實說。也不是我不想努力生囝仔。但這幾年來,錦舍房都不進,連一根指頭也不碰我,我如何能生囝仔。嗚!而且自從錦舍納了那個陳昭娘做妾後,幾乎更天天都在他的房裡過夜,好似忘了我這個正室。更讓人生氣的是,那個陳昭娘本是個有夫之婦,還是錦舍他小弟的乳母。嗚!卻不知使了甚麼狐媚之術,竟把錦舍迷得團團轉。據說還沒納妾之前,錦舍就已經跟那個乳母陳昭娘,偷來暗去。兩人還被著我,詩書傳情。一個說甚麼"好似睡起海棠初拭目、醉餘楊柳不勝衣。"。一個就回"未蒙恩寵先流盼,恐惹夢魂濕淚斑。"這樣的淫詩蕩詞,早在王府裡傳開,讓我這個正室夫人怎麼做人。嗚!更讓人氣結的是那陳昭娘,被錦舍那為妾後,沒幾個月就生下了兒子。大家也知,女人懷胎十個月才能生子。豈能沒幾個月就生子。顯然整個王府都知錦舍跟那乳母苟且,包括董夫人也知,只有我被蒙在鼓裡。嗚!現在整個王府,都在為錦舍生了囝仔,一片喜氣洋洋。消息傳到遠在千里外的台灣,包括我的公公延平王,也都命人厚賞錦舍、董夫人、還有陳昭娘及他生的囝仔。獨獨只有我成了笑柄,我還要怎麼做人啊!不如死了算了啊!嗚...』 唐顯悅聽得孫女泣訴,越聽越驚愕,嘴巴越張越大,驚得合不攏嘴。原本也只以為鄭經的寵妾生了個兒子,擔心自己孫女的唐月娥會失寵。但聽得唐月娥泣訴,說那叫陳昭娘的寵妾,不但是個有夫之婦,居然還是鄭經弟弟的乳母。而且聽孫女所言,鄭經還是與那乳母,因通姦亂倫而生子。這讓唐顯悅聽在耳裡,得知內情後,一張老臉幾乎驚愕到,扭曲得不成人形。但還有讓唐顯悅更憤恨的。那就是聽得孫女說,遠在台灣征戰的延平王,得知鄭經生子後,居然不分青紅皂白,還厚賞鄭經與陳昭娘,這對不顧廉恥母子亂倫,通姦生子的姦夫淫婦。頓見唐顯悅,臉色鐵青,氣到幾乎暈厥,再也忍不住咬牙切齒。呼天搶地,破口大罵:『反了!反了!國之將亡,必出妖孽啊!難怪大明國要亡啊!自古聖賢禮教,有三父八母之說,乳母也是母。錦舍與乳母通姦,已是罪大惡極,居然還與乳母亂倫生子。這豈不是要倫常顛倒,天下大亂啊。商紂無道,有妲己敗紂王,妖孽亂國之事。沒想到這等妖孽亂國,上下交相賊之事,居然在我眼皮下的大明國發生。再說妖婦懷胎幾個月就生下囝仔,那囝仔又豈是人子。今日我身為兵部尚書,倘若不治那妖婦之罪,我豈不枉為人臣,枉讀聖賢書啊!』 『大家都說延平王,治軍嚴謹,最重春秋之義。無分親疏,賞罰分明,剛正不阿。現在他的好兒子,與乳母亂倫生子,卻不罰還厚賞。老夫立馬就修一封書信給延平王,我倒要問問他,看他要給老夫一個怎樣的交代!』為替孫女唐月娥出口氣,也為了治女婿鄭經與乳母的通姦亂倫之罪,見唐顯悅氣得吹鬍子瞪眼,當即拂袖而去。盛怒之下,唐顯悅果然也立馬就寫了一封信,並託人帶到台灣去給國姓爺。但唐顯悅氣歸氣,寫信之時,終是考慮到鄭經乃是孫女唐月娥的夫婿。所以寫給國姓爺的信,也僅提到─「...三父八母,乳母亦居其一。令郎狎而生子,不聞飭責,反加齎賞。此治家不正,安治國乎!」說穿了,唐顯悅的目的,也就是希望國姓爺能給鄭經與陳昭娘,有所懲罰。至少要把那與鄭經亂倫的乳母陳昭娘,給逐出王府。一則免得敗壞延平王府的風聲,二則也免因他給鄭經生了個兒子,而威脅到讓自己的孫女唐月娥的正室地位。所以在給國姓爺的信中,唐顯悅倒也僅提及鄭經與乳母亂倫生子,卻避開了鄭經「強奪民婦」「奪人妻女」的罪名。畢竟鄭經與乳母,亂倫生子,這僅是有違聖賢禮教與世俗倫常,罪之輕重,大可斟酌。但倘若是犯了「強奪民婦」「奪人妻女」之罪,這罪可就是於法有據,無法通融。若按國姓爺的治軍條令,一旦官兵搶奪百姓,即是梟首示眾,絕不寬貸。所以唐顯悅,自然也不想走到這一步,讓自己的孫女唐月娥成寡婦。然而國姓爺也不是蜀國阿斗,當看見唐顯悅的私函後,依理而推,豈會不知內情。 「六月之時,駐守銅山的萬二、萬七兄弟,這才反叛降清。五省遷界、糧餉無著,金廈二島,軍心動盪。台灣這邊,荷蘭人也據城而守,堅不肯降,要與我消耗。當此內外交迫,危急時刻,就像蠟燭兩頭燒。但鄭經這孽子,奉我之命監守二島,不但不知輕重,竟還與乳母通姦,大搞亂倫生子!甚者還強奪民婦為妾!如此醜事惡行,已然舉世皆知,竟然還欺瞞我!若不是他母親縱容,狼狽為奸,又何以能如此!」是的!正在台灣與荷蘭人的戰事陷入膠著的國姓爺,當看到唐顯悅的私函後,豈能不氣急敗壞的暴怒。一則,當初鄭經來信,告知側室陳昭娘生子。而國姓爺也不知那陳昭娘居然是鄭經弟弟的乳母。欣喜之餘,還給於厚賞。經得唐顯悅告知內情與指責,不但使得國姓爺顏面盡失。二則,更嚴重的是。誰會不知道, 一個女人會入王府當乳母,自然都是剛生過孩子,奶水充足。既是剛生過孩子,自然定是有夫之婦。所以鄭經在王府,狎乳母以生子,豈不就是與有夫之婦通姦生子。甚者還納其為妾。無論那陳昭娘的夫家,是自願,還是被迫。終歸在百姓的眼中,這就是延平王府仗勢欺人,強奪民婦。豈不要讓延平王的威望,恐也將蕩然無存。 「...三父八母,乳母也是母。令郎與乳母亂倫生子,你不但沒斥責,反而還重賞。連家都治不正,又要如何治國!」兵部尚書唐顯悅,信中的指責,直如一場噩夢般在國姓爺的腦海盤繞。畢竟國姓爺的一生,出生入死,為國家興亡,征戰沙場,也從未受到如此難堪,被人如此嚴厲的指責。 「鄭經這個孽子!幹下這等無法無天的醜事。而董夫人縱容其子為惡,更是罪加一等。倘若我不嚴治其罪,且別說治國安邦。一旦將士知道我縱容妻子,包庇妻子為惡,那我將來如何能服眾,又如何能再帶兵。我又有何顏面,要將士嚴守軍令。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雖是我妻我子,於今為顧全大局,也只有嚴懲不貸。將其梟首示眾,已對百姓與將士交代...」遠在千里外的蠻荒之島作戰,饑荒與疾病蔓延,已然使國姓爺感到心力交瘁。五省遷界後,屯駐金廈的鄭家軍,不但軍心越來越動盪,且百姓也因生活困頓,越心生不滿。偏偏,世子鄭經,面對此國破家亡的生死危機,竟不知以大局為重;不但罔顧禮教人倫,為圖一時男女私情,而通姦生子。而董夫人更是徇私縱容,讓其子強奪人妻為妾。而這更讓國姓爺,沒得選擇。暴怒之下,國姓爺氣到氣色胸膛,也只有立時命人準備三個裝人頭的龍桶。隨即擲出令箭,令都事黃毓,立刻返回金門,會同鄭泰,再一起前往廈門。將鄭經、董夫人、陳昭娘與剛出生的孫子鄭克臧,一併都斬首。 戰爭尚未結束。身在廈門延平王府的鄭經,正沉浸在愛妾陳昭娘,為他生了兒子的喜悅當中。董夫人也因有了長孫,而心滿意足。卻不知國姓爺已經命黃毓帶著三個龍桶,會同鄭泰,要來將其一家四口,全部斬首。而在台灣,國姓爺的日子又豈會好過!一方面,為了鄭經與乳母通姦生子,董夫人又溺愛縱容之事,氣到幾乎要吐血。另一方面,頑強抵抗的荷蘭人,也毫無投降的跡象。縱然八月的海戰潰敗,荷蘭人卻依然退入城中,據城而守。而那座叫做熱蘭遮城的紅毛城,其城牆之堅,武力之強大,著實也讓鄭家軍,束手無策。於是國姓爺接受了一個投誠的紅毛番瑞士佬的建言,在北汕尾沙洲南端築一座歐羅巴州式的碉堡。藉此以城圍城,以城攻城,並控制大員水道,阻斷熱蘭遮城的外援。而熱蘭遮城內,態度一向強硬的首長揆一,已然也被逼到了牆角,恰就有如變成一隻會亂咬人的瘋狗般。總之,隨著戰爭時間的延長,戰爭也漸漸磨蝕掉了人性,使得戰爭的手段也越來越加的喪心病狂。... |
|
(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