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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11 19:03:00瀏覽612|回應0|推薦27 | |
延平郡王府的議事大堂。堂中的氣息凝重的,就像是一條拖不動犁的老牛,舉步維艱的行於泥濘的田埂。春雨潺潺正在屋外下個不停,堂中之人卻是個個死氣沉沉,絲毫感受不到春日的生機盎然。『聽說達素已率十數萬滿騎,到達福建。因江南之敗,清兵趁我喘息未定,正集結大軍,要對我襲擊。聽聞李率泰,也會集了浙閩粵三省水師軍,其目地不問可知!』議事堂中,但見鄭國姓,居堂中而坐,兩旁文官武將,亦皆賜座議事。正為滿清水陸大軍,已然齊集福建,戰事逼近眼前。且此一戰,事關鄭家軍存亡,為籌謀因應對策,鄭國姓已然召開議事多次。依鄭國姓的判斷,滿清若要大舉出海,襲擊金廈,必定得更造更多的海船。因江南敗戰,損失慘重,使得鄭家軍士氣低落,將官們亦難免敗戰而灰頭土臉。鄭國姓亦知,面對此滿清趁勝追擊而來,必使眾將官,難免惶然。為鼓舞眾將官士氣,鄭國姓挺起了胸膛,以滿帶自信的言語,即又說:『不過大家也不必太過擔心。大軍渡海並非易事,等到清兵整調好船艦,我想最快那也得等到五月。而五月,南風已盛。北方的江浙船,因多為平底沙船,未必敢出海。所以會對我們造成威脅的,應也只有南方廣東的船艦而已。你們認為呢?』 鄭家軍中,智勇雙全,於北伐之戰,建功頗多的周全斌,今已升任武衛親兵的統領。聽得國姓爺之言,即刻附和,回說:『國姓爺說的沒錯!而且就我所知,廣東的船隻,多是六櫓、八櫓的搖櫓船。待在灣澳內,用來守港口也還可以。但若是出了汪洋大海,那些搖櫓船恐怕也沒什麼用處。只要我們用大船衝犁,當有如虎入羊群。所以倒也沒什麼好擔心的。而我認為會對我軍造成威脅的。當是只有屯駐碣石的蘇利,與屯駐南洋的許龍。但蘇利與許龍,雖然表面上降清,卻也未必會心甘情願,聽從滿虜的調度。有可能也是陽奉陰違,做做樣子給滿人看而已。畢竟蘇利與許龍,都是聰明人,一旦與我交戰,損兵折將,對他又有何好處!所以李率泰,雖說是調集三省水師軍,聽起來聲勢浩大,其實也只是虛張聲勢而已。畢竟最後能與我軍,正面對敵的。應也是只有漳泉之師而已。而滿清的漳泉之師,多是我軍的叛軍降將,我等也對他們知之甚詳。到時,只要一個一個,加以分頭引開,個個擊破。倒也沒有什麼困難!』眾將官聽得周全斌,一番解說,自信又加了幾分。然明擺眼前,卻是鄭家軍已今非昔比,坐困金廈二小島,糧草軍餉無從支應,就不說。且連修繕海船的木料,也已無處可得,而這怎能讓眾將官,不擔心。 『全斌料敵,相當正確!江浙船與粵船,並不足為患。只要收拾漳泉水師,那滿虜就非敗不可!』嘴裡雖是說的自信滿滿,但鄭國姓心下卻很明白。此一戰,面對達素的大軍,李率泰的三省水師,就算能僥倖取勝。但破損的船隻無木料可修繕,將士的糧餉更成大問題。長此以往衰敗下去,就算敵不來攻,恐怕鄭家軍也要自己潰散。畢竟困守金廈二島,終非長久之計。正月以來,鄭國姓思索良久,苦尋出路。偶想起二年前,曾有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通譯,名叫何斌的,代荷蘭人前來思明,議談對台灣的解禁通商。當時那何斌,行為古怪,來到思明後,還曾背著荷蘭使者,託人暗中安排,獨自前來相見。鄭國姓猶記,當時那何斌,自稱是其父鄭芝龍的舊部屬;且還獻上了一幅台灣的地圖。說是─「台灣本屬中國之地,曾是前太師鄭芝龍與顏思齊的練兵之地。不幸鄭芝龍率兵返中國後,台灣被荷蘭人竊佔。許多中國人仍居住在台灣,更飽受荷蘭人的剝削與迫害。甚至動輒幾千人的大屠殺。使得島上的中華之民,對荷蘭人的統治,越來越趕憤怒不滿。且這些被荷蘭人迫害的中國人,也都是鄭芝龍與顏思齊的舊部屬,實與鄭家軍血脈相連。若國姓爺發兵台灣,裡應外合下,必定朝夕之間,便可將荷蘭人從台灣驅離!...台灣沃土千里,物產豐饒,養幾十幾百萬兵,也不是問題,實是霸王之地...」 「台灣沃土千里,物產豐饒...若何斌所言屬實。今我軍困守金廈,一籌莫展,糧餉無著。倘能取台灣,或可成為我軍的退路。卻不知眾將官,心下又會怎麼想?」關於這個問題,已盤繞在鄭國姓腦子裡二三個月。因擔信將官反對,鄭國姓卻始終沒開口詢問過。此刻面對強敵壓境,思及退路,又趁著眾將官皆齊集堂中。事情也不能再拖延, 當下鄭國姓,即謹慎的開口,試探性的問:『對了!忽然想到一件事!我聽說台灣,離金廈不遠。好風二三日即可到。各位覺得如何?之前有人對我,台灣沃土千里,養兵百萬也不是問題。考慮到現今我軍在金廈的困境,百物缺乏,糧餉更漸難以支應。倘若能奪取台灣做為我軍之根本,則應更利於我軍,抗清復明之大業!只是不知各位意下如何?』鄭國姓奪取台灣之說,一言既出,果是引得滿堂文武官員,頓起騷動。個個交頭接耳,有的一臉茫然,似不知所云;有的卻是神色惶然,不知所措。其中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將,名叫吳豪。這吳豪,年約五旬,乃是鄭芝龍的舊部屬。因鄭芝龍本與盤據台灣的荷蘭紅夷,有龐大的生意往來。所以這吳豪,早些年也常到台灣。驟聽得國姓爺,要整師奪取台灣,當下吳豪先是頻頻搖頭。待鄭國姓把話說完,詢問眾將意見,吳豪當即起身,率先拱手答說:
師徒之間,做徒弟的,本就該對師父,畢躬畢敬,言聽計從,不能違拗。平常時,張德對王四這個徒弟,也總是一開口就是厲聲叫罵,從不假詞色。怎料,昨夜裡,那張德卻是一反常態,做師父的反是對王四這個徒弟,低聲下氣,若有所求。當下,王四見師父張德,有事相求,又這麼屈尊就卑,怎敢違拗。忙說:『師父,有什麼事您儘管開口。只要我王四做得到的。一定為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聽得王四這麼說,張德似也鬆了口氣,即偷偷摸摸,從懷中摸取出了一個看似裝藥水的小瓷瓶,欲遞給王四。邊更言語謹慎說:『徒兒啊!師父這也是為你好!畢竟你跟著我學廚子,就算學成了,那也是一輩子當個廚子而已。廚房裡熱哄哄,汗流浹背,忙了一輩子也僅能糊口。實話說那也不好過,為師的最清楚不過。但現在機會來了,只要你做成這事,那就包你一輩子榮華富貴。本來做師父的,也能獨佔這榮華富貴。但念在師徒一場,做師父的也沒忘了你。人家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所以做師父的才牽成你,也得到這一輩子榮華富貴的機會!』雖說王四,不算是一個聰明人。但張德的言行,實是來得突然,與匪夷所思。使得王四一時也不敢接過瓷瓶,更不禁起疑,問說:『師父啊!這瓶裡是什麼東西?你說的什麼榮華富貴、雞犬升天的什麼!我也聽不懂啊!』 『王四!你給我聽好!現在我有麻煩了!我也不瞞你。這瓷瓶裡,裝的是孔雀膽!』因見王四起疑,張德索性臉色一變,頓擺起了做師父的臉色,也不再低聲下氣。反是如平日般,用屐指氣使的嘴臉,對王四要脅:『這孔雀膽,是昨日,我義兄張應熊拿來給我的。你知道我義兄張應熊是誰嗎?他是浙閩總督李率泰手下的傳令。他要誰今日死,那人就絕對看不到明日的日出。現在,他就是要讓國姓爺死。因為知道我在延平王府當廚子,所以他才拿這孔雀膽來給我。要我在給國姓爺的飯菜點心中下毒。最好把鄭家軍的文官武將,也一併全部都毒死。事成後,他許我必定榮華富貴,子孫三代吃穿不愁!搞不好那總督李率泰,還會許我高官厚祿!想想,咱做廚子的,一生勞碌,地位卑微,子孫世代也都難翻身。要等幾輩子,才能等到這樣的大好機會?而且也不是要拿刀槍,去與人拼殺!就只是舉手之勞,在給國姓爺的飯菜中,暗中加點孔雀膽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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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