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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4/02 22:03:00瀏覽540|回應0|推薦29 | |
「無知屁孩!我講一句話。他倒要講十句來忤逆我!」鄭芝龍大概想也沒想到,自己花大錢哉培,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居然是個逆子。鄭芝龍也沒料到鄭成功會忤逆其意。不但應嘴應舌。甚至說南京失陷,那是因朝臣太多庸碌與奸佞。而這豈不也影射到了鄭芝龍。這讓鄭芝龍的臉色,可越來越難看。見鄭芝龍顯得一臉不耐煩,似也不想多言,斬丁截鐵即說:『識時務者為俊傑。今日滿清招撫我看重我,就一定會禮遇我。假如我不順著這竿子往上爬,硬要與其作對。到時候萬一失利了。再搖尾乞憐,就追悔莫及了。哼!你這個逆子完全不識時務。那我也不需再跟你多說了!』鄭芝龍所言,當然也沒錯。因鄭芝龍今日之所以能如此位高權重,正也是當年接受大明國的招撫。由海寇,搖身一變成了三品游擊將軍。自此,一手掌控整個大明國的海外通商,雄霸東南。既有此成功的經驗,鄭芝龍站在利以為上的角度,為保自己身家財產,接受滿清朝廷招撫,自也理所當然。
隔日。鄭成功不告而別,潛往金門之事,被鄭芝龍得知後,自然又是大感憤怒。且知鄭成功還帶走了鄭鴻逵的部份兵馬。而以鄭芝龍之聰明,自然也料到,這事恐是鄭鴻逵在背後支持。於是即召鄭鴻逵到書房談話。鄭鴻逵一入了書房,鄭芝龍劈頭便罵。自然不是罵鄭鴻逵,而是罵鄭成功。『森兒真是不識時務,搞不懂輕重。真是個無知的屁孩!我講一句話,他倒要講十句話來忤逆我!』『這個不肖子,不知天高地厚,狂妄又浮躁。書都讀到背上去了,對我這個父親,連個尊重都沒有。居然應嘴應舌,還要我抗清,簡直是癡人說夢啊!』『早知這是個逆子,我就不該把他從日本國帶回泉州。還花了那麼多錢,苦心栽培他。真是"養老鼠咬布袋"。也不知他能有今日,都是誰給他的,全不知感恩圖報。』...雖說鄭芝龍,口口聲聲罵的是鄭成功。實則是指桑罵槐,藉著罵鄭成功給鄭鴻逵聽,無非也是要先堵住鄭鴻逵的嘴。正是鄭芝龍最擔心的,無非是鄭鴻逵,也如鄭成功一般,出言極力反對他降清。 鄭鴻逵乃是進士出身,擁立隆武帝後,受封定國公,官拜大將軍。可說在鄭家軍中,唯一足可與鄭芝龍,平起平坐之人。但鄭家軍的海外通商權與糧餉,全都握在鄭芝龍的手中。所以鄭鴻逵在鄭芝龍面前,也不得不低頭。 況鄭鴻逵是個讀書人,也不喜強出頭。因此事事也都以鄭芝龍,馬首是瞻。唯在降清之事上,乃是大是大非之事。所以鄭鴻逵聽得鄭芝龍,大罵鄭成功後,也不得不出言辯解。當下見得鄭芝龍暴跳如雷。鄭鴻逵卻仍是一派儒雅,不急不徐的說:『大哥。一個人活在這世上,就如同清晨的露水那般的短暫。有多人能建立功業,流名於後世。倘若有這樣的機會,那真是不該錯過啊!眼看現在國難當頭,大哥又位極人臣,正是有這樣的大好時機。假如事不可為,那做弟弟的,也不敢逞口舌之能勸大哥。但現在大哥,手握幾十萬的兵甲,更有戰艦遍海,糧餉也充足。假如大哥願意號召天下志士,齊抗清復明,天下豪傑必當響應。但為何大哥要向那滿清韃虜,屈膝而降?做弟弟的愚昧,就是搞不明白。也對大哥的決定,深不以為然!』 鄭鴻逵終是把心中話,講了出來。鄭芝龍聽後,簡直如坐針氈,屁股再也坐不住,索性起身在書房中,來回踱步。一臉煩悶,又是皺眉又是撫鬚,卻回:『四弟啊!你說的話,不是長遠之計啊!闖王李自成,攻入紫禁城,崇禎帝在煤山吊死。那時天下大亂,大明國的氣數就已盡啦!所以滿清入主中原,也是得天應時,理當如此。現在天下三分,有二分,都已為清廷所得,清廷也已坐穩江山。倘若我們據海角一隅,就想跟整個清廷的天下為敵,這是不自量力啊!所以愚兄認為,咱不如還是趁著他招撫我,用得著我的時候,率全軍投誠。這才是棄暗投明,選擇正主,走向正途。自古以來的豪傑,也都是如此。而他清廷正是用人之際,見我投誠,豈能不以誠相待!四弟啊。我這是全為咱鄭家的長遠,著想啊!』 『既然大哥心意已決。那或許是做弟弟的多慮了!』鄭鴻逵原本就不擅爭強,向來也處處都不敢違拗鄭芝龍。既是鄭芝龍一心降清,鄭鴻逵也無法與其爭辯。卻見鄭芝龍,半帶安撫的,續又說:『四弟啊。不必擔心啊!人以誠待我,我便以誠待人。不如等我先去福州,與那貝勒會面。看他是否以誠心待我?回來後,咱再做商量不遲!』鄭鴻逵語氣平淡,則回:『既是大哥的心裡,已經有了決定。做弟弟也不好再說什麼!但只希望,真能等到大哥的好消息!』鄭鴻逵沒有極力反對降清,這讓鄭芝龍稍鬆了口氣。而鄭芝龍也應允,他將先單槍匹馬,前往福州去會見貝勒羅托,探其誠意;再作降清與否的決定。但隻身入福州,這是深入虎穴。誰也不知滿清這隻猛虎,是否會失信傷人。於是鄭芝龍為保自家性命,當即也召集五百禁衛兵,以護送他前往福州。另一方面,鄭芝龍亦急派人前往金門,要叫長子鄭成功返回泉州,以陪同他一起前往福州見滿清貝勒。 臨行在即。泉州鄭府城池,五百禁衛兵,金戈鐵馬、盔甲鮮明以待;甚是威武。見這五百禁衛兵,卻是與一般的士兵,大不相同。不但個個高大威猛,較之一般士兵高出一個頭。且是筋肉如黑鐵,連頭臉都黑得發亮。若不仔細看還真看不清其五官,唯見嘴唇甚厚。原來,這些護衛在鄭芝龍身邊的禁衛兵,乃為「黑番兵」。「黑番兵」者,恰如馬中的汗血寶馬,其精壯猛悍,於戰場殺敵,往往能以一敵十;狂奔十里路追敵,甚至不流一滴汗。眾所皆知,西來的「紅毛番」,高大威猛,往往需得數人才能扳倒一個「紅毛番」。然「黑番兵」比之「紅毛番」,又更加的強悍威猛。所以說,鄭芝龍雖僅帶五百「黑番兵」。然實則,卻有如五千精兵,護衛其往福州。而這也是鄭芝龍,斗膽敢隻身入滿清虎穴的原因。唯讓鄭芝龍,臨行前,倍感不滿的是。他專程派人去金門,找鄭成功陪同他往福州。誰知,鄭成功這個逆子,非但不返回泉州陪同他去福州。竟更寫了一封大逆不道的信,送回給父親鄭芝龍。因內心之中長久積壓對父親鄭芝龍的憤恨,更想替隆武帝出口惡氣。那信中,鄭成功居然還寫有這樣,有違父子人倫的句子─
滿清貝勒羅托,聽聞鄭芝龍已到烏龍江,即命文武百官,出到福州城外十里相迎。更有威儀的儀仗隊伍列陣兩旁恭迎,有若待鄭芝龍以王爺之禮。鄭芝龍本是生性狡獪多移之人。原本要到福州見滿清貝勒羅托,鄭芝龍的心頭也還滿懷戒慎恐懼。因認為這是深入虎穴,所以鄭芝龍才帶了五百黑番兵,前來護衛。然從泉州到福州,一路在各驛站與縣城,倍受禮遇與盛情款待之下。少說也讓鄭芝龍卸下了二成的心防。及福州城,又見滿清的文武百官,出城到郊外,列隊盛大遠迎。且還準備了一頂八人抬的大轎。為的,就是要讓鄭芝龍下馬乘轎,以倍極尊榮之姿入城。貝勒羅托如此安排,讓鄭芝龍倍感誠意之下,自又卸了二成心防。百名騎兵組成的旗隊開路,繼之是儀仗隊鼓號齊響。百官前呼後擁,尚有高舉「肅靜」「迴避」的旗牌隊,一路威武肅穆,驅離百姓迴避。此等恭迎王爺的陣仗,使得鄭芝龍入得福州城後,竟有種錯以為自己尚身居太師之位,又返回隆武朝廷的感覺。而滿清貝勒羅托,亦刻意安排在福州的布政司署府衙,接見鄭芝龍。因這福州的布政司署府衙,正就是去年,鄭芝龍擁立隆武帝登基,朝廷大內的所在。 福州布政司署府衙前,簇擁鄭芝龍的大陣仗儀杖隊才至。見滿清貝勒羅托,早站在府衙外,等候鄭芝龍的到來。鄭芝龍才下轎,貝勒羅托已迫不怠,趨前相迎。『好兄弟啊!大英雄啊!等這一天與你見面。我等得好苦啊!久聞你鄭芝龍的大名,人家都說你是東南的霸主,可讓我仰慕甚殷,恨不得早日見到你。今日終於等到你來了,果然名不虛傳!能見到你,我真是高興。高興得不得了啊!』兩人一見面,貝勒羅托即緊握住鄭芝龍的手,那滿心的歡喜,慇勤之情,溢於言表。因滿州人,入關之前,都早已習漢語官話。所以在鄭芝龍面前,雖見那貝勒羅托,前額薙髮而光禿,腦後留著一條長辮,且身穿滿州的長袍馬掛,與一般漢人裝束不太相同。但聽其一嘴漢語官話,卻是讓鄭芝龍頗感熟悉且親切。且其熱忱之情,歡若平生,渾然似出於真心。於是鄭芝龍心中的戒慎之心,又卸了二成。且見貝勒羅托緊握住鄭芝龍的手,再也不放手,二人就這麼齊進入府衙的側廳,無分尊卑,平起平坐。 『貝勒啊!芝龍被讒言所惑,擅自擁立了隆武,實是罪該萬死。芝龍有罪啊!請貝勒賜芝龍重罪!』入得府衙側廳,正是昔日大內所在,不免讓鄭芝龍想起擁立隆武之事。一時心虛,鄭芝龍趕忙下跪,向貝勒羅托請罪。貝勒羅托卻是一派毫不介意,忙趨前扶起鄭芝龍,還滿嘴親熱,直勸慰說:『將軍說那裡的話。將軍那時擁立隆武,是各為其主。倘若不是將軍稱雄一方,豈又能擁立隆武。要怪!也只能怪那隆武,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況大明朝,早就氣數已盡,而我大清朝,正值龍興。一衰敗,一興盛。一為螢蟲之光,一為日月光輝。將軍乃是識時務的俊傑,更是做大事業之人。既有心做大事業,當然要選個可以讓你做大事業的明君。那隆武個"扶不起的阿斗",大明國又氣數已盡,豈能讓將軍做得了大事業。反觀我大清朝,現在兩粵尚未平定,東南沿海之地,又是將軍最熟悉之地。正是需得借重將軍,也是可讓將軍,做番大事業的時機。所以將軍投誠我朝,實乃棄暗投明,亦是大丈夫為所應為。能得將軍,這更是我朝之福,豈又會因擁立隆武而見責。還請將軍不要多疑了!』 『好兄弟啊!說句真心話,我只恨不得能將軍為親兄弟。更盼能與將軍攜手,共創一番大事業。怎麼將軍,這麼見外!這倒要讓我生氣了!』貝勒羅托的這番話,直是句句打中鄭芝龍的心坎。且貝勒羅托握手有力,言語滿是熱忱,開口「好兄弟」,閉口「親兄弟」。聽在鄭芝龍的耳裡,更如陣陣的暖流直流淌心窩。「唔!貝勒果然是個識見不凡之人。他說的句句話,都與我英雄所見略同。不像我那不肖子。一開口就要忤逆我。還滿嘴什麼志節操守,簡直要氣死我。包括我那親兄弟,鴻逵也是如此。忒真是骨肉兄弟不同心,還不如外人來得親啊!」正是為了降清之清,連日來,飽受自己兒子與兄弟的責難與質疑,讓鄭芝龍可謂大不暢快。反觀,今日見了貝勒羅托,聽其誠摯之言,竟大有英雄惜英雄,彼此惺惺相惜之意。這讓鄭芝龍就算心頭還有些許戒慎之心,也早都拋到了九霄雲外。當下,鄭芝龍感動之際,即向貝勒羅托頓首稱謝。即刻更薙髮結辮,做滿人裝束,以示輸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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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