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前,整理書櫃,翻出了一疊紅色的賀年卡…

那是多年前委託朋友套印的賀年卡,在電子郵件.FB臉書.LINE尚未普及或問世之前,用來向至親.兄姐和好朋友拜年問候傳達心意的最佳工具。

曾幾何時,賀年卡從全盛時的一次使用幾十張,到了最近的一年一張,這都全拜電子通信工具普及之賜,不過對於我僅剩的長輩～唯一的舅舅而言,賀年卡是我與他之間幾十年來不曾間斷的默契。

舅舅是外公的獨生子,曾經是我嘉義高中的高中學長(雖然只有一年),也是外公和父親的南師學弟,當了一輩子的小學老師,也拜了一輩子的佛祖菩薩,小時候,眼中的舅舅是輕聲細語溫文儒雅的長輩,也是母親最疼愛的弟弟,印象中,每年春節前後,母親都會接到舅舅寄來的問候和叮嚀,就在咱們家食指浩繁最窮困的年代…。

民國64年，母親英年早逝的那一天凌晨,我奉父命回外婆家報喪,當敲開舅舅家的大門時,見到舅舅聞訊後傷心難過的掉淚甚至泣不成聲,若非姐弟間有著深厚的手足之情,這突如其來的噩耗,也不致如此的催淚啊!民國74年,我的結婚典禮上,舅舅目睹我已長成,還娶了媳婦,想起了我那早逝的母親,不禁悲從中來,在席間不停的拭淚,從此,我印象中的舅舅又多了一項特質～心地柔軟得像棉花糖。

當我成家遷居北部之後,對於長住台南老家的舅舅而言,唯一的聯絡就是每年春節前的賀年卡,一如母親在世時的問候一樣,這一晃眼,幾十年的歲月就這樣的過了,去年春節,一如往昔的,我接到了舅舅寄來的祝福,只是此回不同的是,舅舅的字跡歪斜似乎是在很費力的狀況下完成的,而且寫的字又比平常多了許多,他說,因為身體狀況欠佳,現在跟他的小兒子同住,對於他所造成的不便甚感不安…，當時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原想抽空回去探望,只是又碰上自己的工作正面臨去留的抉擇之際,一時之間沒有立刻付諸行動,但卻也因之而失之交臂甚而天人永隔了。

今年的春節,掂著手上的這些賀年卡,心中一聲嘆息,從此再也無從寄出了…

親愛的舅舅,祝願您的在天之靈,能與我那苦命的母親在佛祖的國度裡相逢,也請您轉達我對她老人家永難忘懷的思念，這張再也寄不出去的賀年卡,將長置在我的案前,表達對您最深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