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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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3/11 15:12:57瀏覽14255｜回應39｜推薦36 | |
| 在這場「廢除死刑」的論辯中，最有權力說話的，其實應該是「受害者」！ 昨天晚上睡前躺平，我不禁閉上眼，停止呼吸，想像著： 我自己若是死去的受害者，我贊不贊成廢除死刑？ 台灣難得終於有這麼一場，比較有國際水準的議題論辯。所以也不用管我是否通靈、陰陽眼，或者只是單純又刻意的想遠離政治口水而只好離開人世，來看這個議題。 反正王清峰也已經請辭了！而下一位接任的法務部長，第一個等待他的議題，就是「他要不要批准殺人」這個難題。 而新任部長也一定會這麼說的，「我們會廣蒐各方意見，依法審慎處理」。 無須托夢或通靈，等著看我的這道「預言」吧！ 但只要是瞭解法務部長王清峰「宗教背景」的人，都會明白她「廢除死刑」的主張，以及那語出驚人「願意代替死刑犯下地獄」的說法，所為何來。 事出有因！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王清峰其實是受過佛教中的「菩薩戒」。 這並非一種信仰過度的激進狀態，而是佛門中一種很深層次的自我誓願。 受菩薩戒的人，發願生生世世都要謹守包括「殺盜淫妄酒」的各種戒律，行所有善，並且要學習承擔苦難、救度眾生。 王清峰多年來保持清貧生活，也無涉任何男女婚姻情事；過去她常常為了社會公益與正義價值，經常不顧禁忌挺身而出的風格，其實與這個信仰的核心有關。 如今她毫不顧忌的請辭，坦白說，與自己長遠誓願的「人道精神」相比，法務部長的區區官職，只是緣聚緣滅而已。 「身在公門好修行」，原本是一句自我消遣的勸慰說法。 但在台灣政壇中，許多人的各種信仰大多是一般「相信」的層次，但王清峰多年來自我要求則更算是「修行」的層次。 而這次有關「廢除死刑」的主張，其實一直是她多年在民間一貫的主張未變。 這次引起社會軒然大波的討論與爭辯，確實是這回身在公門中的一場「修行考驗」；也應該是真的來衝撞王清峰在「現實環境角色」與「核心信仰價值」之間的抉擇了！ 但只要是認識王清峰的人都知道，她站在人權主張的這一岸，絕不會妥協退卻。 當官或去職，也真的不是多麼了不起！不過這次因為「廢除死刑」引起的爭議與討論，在我看來，其實是在台灣難能可貴「非常有啟發性」的一課！ 這當中，難得包括了「法理與哲學、人性與宗教、罪與罰、善與惡、受害與加害、旁觀者與當事人」的各種立場，每個人在不同位置所看見與被觸動的情緒，都將全然不同。 這種討論，遠比最近針對「五都選舉」藍綠候選人的各種「菜酸議題」，尤其是一些無聊的捕風捉影，還有看到膩的老面孔，都要值得許多。 這種激發社會深沈意識的討論，始終可以幫助人們，去看待自己以及這個社會，許多表象之外的態度與價值。 當然，這次引發的爭議點，在於身為法務部長的王清峰，究竟該不該「批准執行槍決」！ 這裡也有一個特殊的「政治角色與法理系統」的爭議：「王清峰要不要批？」既然是王清峰在這個位置，那便是由她來抉擇。而「王清峰該不該批」？我們終究不是王清峰本人。 其實有一個問題假設，才是超越這次討論的真正關鍵。那就是： 「如果你自己是法務部長，你會不會自己親手批准，讓這些死刑犯被槍決？」 這裡也有一個隱藏的問題，沒有被提及： 「如果你自己是一位負責槍決的執刑人，你會不會贊成死刑並且親手開槍，將死刑犯槍決？」 當然，許多人大概並不會這麼自問： 「如果你自己是一位被判死刑的受刑人，你會希望自己被槍決，還是希望有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廢除死刑」的問題，在全球各地都是討論到死去活來，仍然沒有定論的題目。 但在討論過程中，很明顯可以看見，這個社會或者輿論與人們，總是在自認身為「旁觀的第三者」時，對於許多問題，有一些「二方法的抉擇」。 但其實這種「應然與實然」之間的論辯，並無法導致真正的抉擇。 一旦我們自己不是事件中某一個角色的「當事人」，所有的說法與臆測，特別是認為別人應該如何如何的要求，都是「距離真相無比遙遠」。 其實在一件重大涉及死刑的犯罪行為中，永遠無法得知的是「要不要以死刑懲罰對方」的抉擇真相，其實是屬於那些失去生命的「受害者」！包括受害家屬在內的憤怒與感傷，都是第三者，其實並不能真正踏上這場深沈質問著一場生死代價的「法理天平」。 法律，某方面是「代表受害者，要求加害者」的一種「模擬處理」的相對行為。 於是也因此單靠法律本身，對於人世間的任何一場生死關係都是無比複雜的本質，基本上也無法徹底處理或真正的解決。 這也正是為何在國際間，包括各種「法哲學、宗教學」等深沈的人類文化智慧體系，都必須長年進入這場無窮盡的論辯中，幫助無論是主張死刑或廢除死刑的兩方，都必須更有系統且更遠離情緒的思考。 從這個角度來看，王清峰以她「堅決的抉擇」，引發了一場可能的風暴。 確實擁有菩薩心腸的她，向來敢於做一個「挺身而出的菩薩」。如今她也說到做到，為她心中堅持的理念，負責或捐軀。 但在此同時，同樣身為佛教徒的我，會忍不住想起佛教經典中提到的各種受難救拔的菩薩，往往在許多時刻，菩薩們採取的寧可是一場更為深沈的「沈默的捍衛」！ 這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真理或真相，從來都不會在「人心耳語」的流竄中水落石出。每個人都習慣在各自的主觀與旁觀中，交錯著自己浮動且不一致的視野。 如果王清峰真的誓願要去「捍衛那44條人命」，她其實完全不用下地獄，她若要因此下地獄其實也不符合因果或法律；她自始至終只需要「沈默去做」，沈默的繼續以她法務部長的角色與權限，不去批准執刑令。 這並非一種鴕鳥行為或拖延心態！即使從佛教的角度來說，每個人在流動到自己眼前的生命角色中，去清楚且努力的做出自己的判斷，就是符合「菩薩戒」的當下本懷。 至於那些個人心中充滿悲壯的自我期許，尤其是顯現出具體意象的爭議價值，往往就會引起混亂的社會意識，乃至遮住了平靜判斷的真相；從佛教修行的角度來看，這些主人翁確實並不符合「空、無相、無願」的解脫智慧！ 該用何種方式，與何種眼光去看待王清峰？ 無論是身為「前法務部長」的王清峰，或是今後的新部長，該不該批准執行死刑？ 而對於廢除死刑的主張，除了從身為「旁觀者」的角度愛怎麼批評也行；但若是從「當事者」的角色去揣想，那又會是各自的何種結論呢？ 讀完報章上各方的意見，看完王清峰的辭職消息，我也問了我自己。 我給自己的答案是： 1. 情緒態度上，我不贊成廢除死刑；因為我對社會犯罪的內在畏懼。 2. 理想願景上，我贊成廢除死刑；因為法律程序確實充滿瑕疵與死角。 3. 如果我是王清峰的部長角色，我想，我也不會「批准執行死刑」！我不想殺人，也不想讓人負責去殺人，不想有人再失去生命，無論之前死了多少人；我完全不想存在於，或讓這個無法解決生死輪迴的相對報復，繼續存在。 4. 如果我自己是「死刑犯」，我想，我會希望能一個贖罪的機會；因為死了，便無法贖罪。死是一種贖罪的說法，和死能結束痛苦的說法一樣無知。 5. 至於如果我自己是死去的「受害者」，我想，我會希望讓對方能有一場「嚴重懲罰」；但我自己已經無法復活，我不希望有人以任何原因也跟著來到死亡國度。 於是對於「廢除死刑」，我想我終於有答案了！ 我始終寧可選擇，身為一位事件最最關鍵的人物的立場；儘管這個立場永遠無法有機會被報章披露，我這位亡者被迫也只能進行一場「沈默的捍衛」！ 那就是經常被引述的一句話，關於死刑存廢：「受害者，會怎麼想？」 我想，身為「受害者」的我，真正且唯一需要的，是請無論包括「死刑犯」「所有親友」乃至任何不認識我的各方「輿論民眾」在內，請大家不如先把寶貴的時間、精神與口水都省下來，專心來想辦法幫我念經、舉辦法會，或超渡吧！ 在探討著「死刑存廢」也最終不會彈出一定的答案之前，我一心只想請先趕快研發或考證，如何不要讓我這位死者「繼續服著真正且唯一的死刑」，趕快能先確定讓我重新投胎，或上天堂，或者先去極樂世界再說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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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時事評論｜公共議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