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冠出版 J.K羅琳(ROWLING)《臨時空缺》The Casual Vacancy
「我的暴風雨中沒有烏雲」
iPeen愛評網書評 by胡愛晏(WHOIAM) 2013.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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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冠出版的《臨時空缺》，以黃底大紅長方型，白字黑框粗勾引人注目。書脊則以紅色的「臨時空缺」對比書面白色字體「臨時空缺」，黑色勾勾也變為紅色小勾。書底簡單的介紹文字底下，則是黑色的小鎮縮影，宛如異軍突起的什麼符號，又像是即將飛起來的鳥獸。單以外觀來說，黃配紅，黑搭白，長方與正方加上突兀的勾勾，絕對起了注目作用。問題是，「J.K.羅琳」心中的空缺若用了矛盾的打勾意象來對照，是否能一語帶盡箇中旨趣？我以為，我們會不得不自問「那OK的究竟是什麼？」在知道了大綱是有某個人死了，有個空位，然後要選出替補者。可是仔細一頁頁翻下去，你我才赫然驚覺，這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可以一笑泯恩仇、一句話結束。
好了嗎？彌補了嗎？成功了嗎？看到最後，像是肯定，卻又否定;像是否定，卻仍不可全面下定論。這欲語還留的後勁無窮，留給遠比「圓形」圓滿之意還要耐人尋味的問號。看似句號的圓點，最末的結尾，你我終究會忍不住想，還有吧？然後呢？是該結束的近五百頁中文小說，卻又丟下「更大的空白」震撼彈給讀者！蓋上書，掩面，可以假裝心中的空白與缺憾已勾選完畢。偏偏不是這樣就算了，這「臨時」(或偶爾)怎地變成長久的人間大哉問？像是永久性的苦難與塵世間層出不窮的事件集合體，一短一長的斜線構成大大的勾型形貌，觸目驚心的是在那超出格子之外的意有所指，指向何方？在那裡結束？或者，中斷了以後呢？對照書中人物的死亡或者傷痛、難題、衝突，這才發覺偶然非偶然，臨時不臨時，空缺豈空缺？
一層層的網狀立體交纏，一個個或凸或凹的人物動態凝相與橋段脈絡輪廓，「缺」是「無缺」的互補，「空」是「充滿」的擬態。死了一個人，是缺撼，是空席，卻在某種意義上也突顯出社福、教育、家庭、社區的種種潛藏問題，至少是逼出更多浮上檯面的危機。骨牌式的效應被天龍八部式(若將第一部與第二部間的（前塵往事）這部算作第1.5部或第一之二部，則共有八部)人間萬象暗暗渲染開來，英國的假想市鎮，摻雜半真半假(如現實「倫敦」地標)的曖昧與混沌，硬生生逼問二派「究竟該怎辦」的二選一難題，彈射給讀者與評者，卻不知此題似非唯一解。鷹派、鴿派;保守派、激進派;贊成刪除藥癮診所預算、反對者;將郊野社區劃給亞弗市VS原樣;除此之外，隱約浮現的第三種解答似乎淪為「僵局」、「左右為難」、「旁觀」等選項罷了。
隨著小說中人物的推展，從陌生到熟悉，再到深入他們的生命課題裡，你我成為「間接的全觀者」，在羅琳之後。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先是精讀，後概讀，再略讀。徒留掩卷嘆息的餘音繞樑，「空谷回音、缺亦圓滿」彷復最佳註解。翻了作者的簡介，原來她擔任創辦人的「Lumos」亦致力於改變弱勢兒童的生活，就不難想像故事中對兒童福利、「功能不健全」家庭的著墨用意，除卻大刀一揮的快斬亂麻可能性(那魔法般的美妙)，作者是否企圖以現世俗塵無奈卻又最真實不過的人間議題，拋出一針見血的「說」「法」？
那不可說的說了，那說的卻還沒說出。某種面向來說，「佛地魔」如果象徵著不能提、不能說的代表名字，形成「空盪」性的襟聲的話。那麼，從第二頁就邁入死亡的巴利．費柏拉，以不再有戲份的「空缺」性卻又不斷被提及或關聯的「重誦」，每每敲及那些不願再想起又忍不住不想「他如果在的話就好了」或暗自欣喜「太好了，他不在了！」的人的心鐘。他是走了，他的位子是空下來了，卻反諷式地被更緊密、重覆、聯合性地纖縫、插椿、植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