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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女兒，她跟朋友聊天到底是聊什麼。女兒口風很緊，總是說‘ about life ’。再追問，她就是不耐煩的，‘ just life ’她的 life 到底是生活還是人生呢？ 19 歲的大學生懂什麼人生？除了唸書之外，她的生活不過是吃喝拉撒睡？

想我 19 歲已經開始工作，經濟獨立還要貼補家用付房租，幫弟弟付學費；既上大學又工作，在工作上有很多要學習的，跟工作有關的問題可以馬上在學校裏尋求解決的方案，上課所學可以馬上在工作上驗證，那才是人生。

那時的我除了少年維特的煩惱之外，也常感到仔肩沉重，孤單無助。雖然我有很多初高中及大學同學的友情支持，但是她們沒有能力為我指點迷津，走出心靈的困境。

幸運的是當時台灣的書店林立，報紙副刊還有雜誌，不乏勵志文章。我也藉著宗教尋找自我，追求生命的真諦。因為工作的接觸面廣，我的身邊也是貴人不斷，在不同的時段，成為我人生現成的導師。

我知道女兒在上海學漢語的時候，認識了一些年紀比她大的外國女子，還有漢語老師是大學畢業的中國人，似乎對她的人生有一些影響。回到澳洲念大學，一年來她交的朋友都是跟她年紀相仿的孩子，但是她號稱他 / 她們都是高智商的聰明孩子。

不管如何聰明的孩子，還是孩子。孩子之間互相吐訴，分享人生的看法是好的，但是仍然需要人生的導師時不時的點醒引領。女兒雖然開始去附近的教會，但是不投入，因為她認為平常講道的牧師講道不吸引人。當然她自己也沒有讀經的習慣。 （我告訴她，牧師也是人，天賦智慧有高低，也是靠著不斷的學習與長進。但是講道還不靈巧的牧師反而是比較注重實際的牧羊人。）

我看她平常也沒有讀經的習慣，我突然想到自己年輕時候，心情不好的時候最常讀的一本書‘荒漠甘泉’。荒漠甘泉真的陪伴我走過很多心靈饑渴的人生旅途，我要介紹給女兒。

努力回憶再上網查詢，我想起在台灣耳熟能詳的荒漠甘泉，其實是中文譯本。聽說是蔣夫人翻譯給蔣介石讀的。於是我查到了英文原著 Streams in the Desert ，在基督教書店有賣，一本澳幣 5.95 元，全家外出的時候我要女兒開車到書店門口，我自己進書店購買。

拿著這本平裝本在手上，我如獲至寶。回到車上坐在後座，我開始媽媽的叮嚀，我說：

‘女兒啊！媽媽的人生走到現在，自認為是成功的。所以我要告訴你，媽媽年輕時候得到很多人生導師的啟發。你現在缺乏的就是人生的導師，所以你要養成禱告的習慣，神就是最好的導師。另外荒漠甘泉也是我年輕時候的指南針、羅盤，引導我不走錯路。’

女兒帶著不屑的語氣說，‘什麼是成功？成功有什麼意義，成功只是膚淺的表面。’

老公調侃著說，‘你哪裡算是成功的人？成功在哪裡？’

我對女兒說，‘生而為人，一生跌跌撞撞，我走到現在還能挺直站立，心裏沒有遺憾，沒有彷徨，這就是成功。想想你那天開車到機場，一路上你有幾次緊張的叫著，‘怎麼辦？怎麼辦？現在我要怎麼辦？’你以為你會開車了，你有駕照，你應該懂得交通規則，為什麼還要害怕呢？你明知道我自己開車到機場也總是緊張害怕，你為什麼要向我求助呢？ 事實上，開車在路上知道害怕是好的，但是不管心裏如何害怕，最重要的是維持在馬路的行道線中央，不要壓線或走到線外，不要讓人家誤會你的方向，然後跟你的車子撞上。

‘成年人的人生路上都有害怕疑惑的時候，更何況你還是個孩子。去年你說你交的這些朋友都很棒，你很感恩。結果呢？看看你這一年的成果是什麼？失敗，一團糟。你這些朋友怎麼沒有盡到提醒鼓勵的責任。’

老公很怕傷到女兒，馬上回說，‘看你，一開口打翻一船人。’

我對女兒說，‘自己明明失敗，還怕別人說。女兒啊！條條道路通羅馬，人生有得就有失，有失就有得。人生順利的人走到羅馬的路是直的，直的路也是最短的路。他們比人早到達目的地，同時也失去享受不同路上景觀的經驗。這一年你出很多狀況，書沒有讀好，但是提早學到很多人生日後該學的東西。只要你記得目的地的方向，路雖然繞得遠一點，但是一路上的經驗讓你的人生更充實，更強壯。所以你會比別人更成功。但是，別忘了，你需要羅盤、指南針讓你不迷路。’

‘女兒啊！如果我是你，我會回答，我只是多繞了路，我沒有失敗。’

他們父女倆聽了都高興得喜形于色。

老公的調侃讓我有對他反擊的機會，我說，‘你以為你成功了嗎？你以為你現在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努力？你可知道你有今天，都是我跟女兒每天在車上為你禱告十多年的結果。我們天天為你禱告，求神給你智慧，果然得到神的垂聽應許。你不知道，因為我從來沒有告訴你，但是女兒可以作證。你不知道感恩，竟然說神沒有幫助你，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努力。我告訴你，人靠自己的努力是有限的。’

老公笑我，每次訓人都是一箭雙雕。我說我不是一箭雙雕，是他總是站在女兒那一邊對抗我，以二對一。幸虧我行事說話有理為據，以一擋二沒有問題。

老公也跟女兒承認，人生的確需要導師。以他的工作職位，公司也有安排一個 mentor 讓他在需要的時候可以越洋求教。

老公還說我結婚 20 年來的確有所改變，雖然我不肯承認。我還是不承認我有改變，我說，我還是我，沒有改變。如果他認為我改變了，那麼大概真的是神改變了我。其實我想，神改變他最多，老公改變了，老婆當然也隨之改變。

最後，我再次叮嚀女兒，每天晚上要開始讀荒漠甘泉。女兒點頭同意，但是要等她先把手上的那本書讀完。現代的孩子，只要她點頭就不錯了，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