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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7/16 08:21:55瀏覽179|回應0|推薦4 | |
這一次趕回外婆家捻大伯母的香,恰逢爸爸大陸出差去。對從未搭過公車出門的Vanessa而言,一會兒搭捷運,一會兒乘巴士,一會兒換公車和計程車,是一件好玩新鮮事;連與一群剛剛下了夜課的學生們擠在狹隘的客運裡,也洋溢著高昂的興致。 第二日清晨,祭拜了大伯母,玟琳和Vanessa嚷著要外頭騎腳踏車,大人只得一塊兒散步去。走在巷道裡,這只有六戶人家的小村落,顯得異常的清寂。迅疾的小孩子一下子就滑進了以前的牛車路,路依舊在,只是我所熟悉的一切都不見了,那一片竹林不見了,古老的土角厝不見了,高高的站在那兒站了足足二十年的一整排檳榔樹也不見了,走在有野薑花香的田野裡,漾起的不是甜美,反而是淡淡的抑不下的愁惘。 回轉的時候,遇見了八十歲的鄰人阿婆在巷道轉彎處掃落葉,我喊了一聲阿婆,她愣了一會兒才露出笑容,告訴我說如果我沒有自報姓名,她根本認不得人了。二十年前,這個罵起我們這一群喜歡在午覺時分集聚於榕樹下大聲嘈嘈的猴死囝仔尚且中氣十足的阿婆,現在也垂垂老矣。怎麼說呢?我的心真正覺到了一種悲涼,還有什麼事會比看著自己熟識的人逐漸老去更無能為力呢? 歲月!可懼的歲月!把一切推回到歲月的大轉輪底下,人,全部得到了最源頭與最平等的對待。 與阿婆閒話間,抬眼向前望過去,觸及的盡是一排不相識的人致贈的塑膠花圈,上頭寫滿了一些與死者本人根本產生不了一點兒關聯的輓辭。嚴格論起來,大伯母在品德及教育子女上算是失敗的,在她年壯的那段日子裡,她們母子對我媽媽的諸般言行,仍然清楚烙在當我還是小孩子時候的心版裡。只是不知是中國人傳統上已經習於隱惡揚善了,還是很早就洞悉了在天道運行的自然規律下,每一個人,無論賢愚與不肖,也只不過是一隻渺小而卑微的螻蟻,渺小而卑微的活著罷了。 任是個再十惡不赦的人死了,在世的人也會編派個冠冕美好的輓辭替他安在棺木上!以前,我總覺得這是一種鄉愿,一種姑息;現在,我卻覺得這裡頭隱藏著那領略過生命的悲涼的人即會明瞭的一種寬容,是為別人所留、也是為自己所留的溫厚的寬容。因為在歲月自然的催逼下,人人終究都會得到了自己該得的那一份賞罰,除了老天爺,我們那有批判別人的資格與權利呢! 有時候,我們自以為日子太久長,久長的過也過不完,難免就會露出一副不耐煩的臉色,抱怨這個咒罵那個,殊不知道(應該說是常常忘記了)日子其實很快就會過去,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下午,我們到廟裡拜拜,順道到隔壁的光正國小玩耍。光正國小的校舍完全不一樣了,三年孝班的花圃不見了蹤影,最疼我的那一個 好年輕的歲月啊!一如我剛出來教書時候的模樣,懷著一股依稀自覺卻又不十分明白的熱切的心在做著事,熱的心熱的眼,看什麼都美,連風吹過樹梢也感動得幾乎落淚。年輕,年輕得自以為自己可以掌握所有,只是,昔日純真的夢想而今安在哉?而今安在哉? 還好還有這些小孩子的歡言笑語及天真稚顏,為日漸庸俗的大人匯注一點的希望與生機。 (姐姐得了清潔好寶寶,媽媽送她一朵紅豔豔的薑花。小順順好喜歡,除了帶進房裡一起入睡,還為它畫一張美麗的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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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