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追著蝴蝶的呐喊，那些樹上懸挂的夢想，那些淌在河裏的笑聲，和那個被兒時玩伴湊成對的女孩，還有媽媽手拿木鞭等我們回家吃飯的身影，還有鬧著讓父親當牛來騎的場景。遠去了，像風壹樣，貌似我們在青裏欠下他們的錢壹樣。值錢嗎？它們這樣問，爲什麽長大了還這麽窮追不舍？我不知道它們說些什麽，我承認，我還在緬懷，也只是純粹的想念，我並沒有去追求，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害怕，還是因爲自己已經把那份熾熱泯滅在青春的長河裏。我告訴自己，我還很清醒，因爲我知道那是多麽的遙不可及。

值得慶幸的是，我並沒有把妳給遺忘，我的兄弟，那把沒有弦的弓，沒有柄的木刀，經年後的回憶，我觸到的，只是妳們在夜裏給我的想象。

我的父親，他給了我什麽？童年我沒有孤單，我知道妳總是很忙，而我們也總是很調皮，我把房子燒了，我把妳大老遠挑回來的水弄髒了，把家裏的碗摔破了，把他修車的工具賣了，還和哥哥偷偷的拿了僅存的玉米換了月餅，我知道妳也會生氣，因爲我聽到了，我不知道妳眼眶裏是不是還有別的東西在亂串，因爲那時候我擡頭，也只能看到妳的下巴。我的父親，我給了妳什麽？花白的頭發墜到妳耳根，妳說沒時間去剪。看著長蠻繭的手，說不敢動我的電腦，怕弄花，弄壞了。長大了，她來了，妳們卻很小心，把被小侄子弄亂的家認真的收拾了壹遍，把布滿裂紋的手，洗了又洗，說，不能讓我難堪，我想說些什麽，可我還是說不出口，或許我只是在默許些什麽。平白的日子，我好像少了些感動，把太多的東西遺忘在了城市的霓虹裏。鄉野的氣息在彌漫，只是今晚，它會漫道哪裏？遠方的妳我，能否看的到，還有那些時空的碎片交織出的紋理映出過往的種種？

回憶，終究是淡了，今後，也只是會在某壹個時刻變的很濃很烈，如父親釀的果酒（小時候想喝，父親不給，現在長大了，已經喝不出那時候的味道了，總感覺有點鹹）。不知又過了多久，家于我，變成了壹種過客，壹種讓人陌生的住所（說這些，如果父親看到，會不會心寒，會不會心酸，我好像是在逃避，或許是在尋求另壹種自我安慰）。

記得每壹次回家，父親就會准備壹桌子好菜，然後就會問：

“妳喝酒嗎？喝酒就去買幾瓶回來”

“我不喝”

“哦，那不喝就多吃點菜”

我真的不喝酒嗎？在外邊，別人都說我很能喝酒，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在誇我。我父親在想些什麽？我沒有去猜，因爲媽媽壹直在給我夾菜。多久了，家裏就他們兩老在家，門檻上會經常看到壹個清晰的印記，不知道那裏是父親抑或是母親慣用的姿勢，還好兩年前，小侄子來了，可還是時常聽他們電話裏說：家裏米長蟲了，或問：放假妳回來嗎？

今年的鬼節，我回家了壹趟，還是如往常，問我喝不喝酒，我沒回答，帶上小侄子，開車去買了三瓶啤酒，家裏還有點白酒（父親喝的，他說他喝不慣啤酒，我也喝了壹兩，很苦，很辣）。那晚，破天荒的和父親喝了點小酒，兩個人，慢飲，有壹句沒壹句的聊，貌似很珍惜這段難得的團圓，可母親壹直在旁邊刀咕著說：“妳哥哥不知道現在吃飯了嗎？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而小侄子就在我旁邊抱著我的大腿，好像害怕我吃完飯就要走壹樣，我看到了他的眼神，好像和父母親壹樣，我不知道那是壹種怎樣的眼神，我開玩笑的和他說：“明天叔叔就去讀書了哦，妳要和叔叔壹起去嗎？”他沒有回答我，只是發覺他抱的更緊了，父親在壹邊說：

“等揚長大了，就去和叔叔壹起讀書。”

他說：“揚已經長大了”他長大了嗎？其實他才兩歲半。

那天晚上，淩晨的時候，很意外的接到了哥哥的電話，他說他睡不著，想和我聊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我太累了（或許這只是壹種理由），我和他聊了幾句，就睡著了，後來他又打了兩次，同樣的，我挂了他的電話，最後壹次，哥哥在打通的時候，直接就說：“妳先別挂電話，聽我說兩句就好，我感覺從來都是我給妳打電話，而妳沒有給我打過電話，說要和哥哥聊下天，除了問我要錢。”我沈默了，那個晚上我也失眠了，或許吧，我丟下太多東西了。母親那晚也被我的電話吵醒了，我知道，她在我門外聽我的電話，因爲她也知道是哥哥打回來的電話。

要離開家了，小侄子壹直跟在我後邊轉悠，母親偷偷的塞給了我200塊錢，她說這是她買衣服省下的，我知道，她根本就沒有沒衣服，因爲在家的時候，我都翻過了。現在，走了，或許只是短暫的停留，下壹次，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才能回家，壹個人在外，學會了無聊的時候犯寂寞，也學會了沈默，雖然每壹天臉上都堆滿笑的花，終究會有開敗，當那壹天的到來，我不敢想象，也許，我會假裝堅強，會假裝不在意，當我學會了珍惜，但那時已經遲了，已經無關緊要了，不是嗎？

當離巢的鳥兒還沒有歸來，落葉已經歸根，這，不是我們想看到的、、、嘗試著去改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