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攝影 程如晞
在喝完第二杯醒腦咖啡的午後， 原本該坐下來寫作的我，還是很想放空偷懶，心想就放縱一下自己睡個午覺再說吧。
這種遇到有重要的正經事待辦，就拖拖拉拉、摸來摸去的壞習慣，近年來好像愈演愈烈，一年更勝一年。就在準備上床小寐片刻前，接到一位相識超過20年的女友打來的電話，她劈頭就問我：「為什麼都是我找你？你從來不找我？」
接著她哭訴著，她的日子比白開水還平淡 ，三年多來，他還沒有辦法走出喪夫之痛，只要在一個人的時候，那些令他害怕的記憶，總是會湧上心頭。
隨後她開始指責我：「妳太混了啦，我等妳等了這麼多年，等著要和妳一起創業發大財，妳都沒有搞出什麼名堂，也不想想都幾歲的人了？」
從抱怨自己無趣的生活，到對我的人身攻擊，她辯稱自己是忠言逆耳、良藥苦口，希望我要好好的思考：獨身一個女人，老了怎麼辦？別駝鳥似地逃避現實。
這讓我瞬間大爆氣，無情地回擊她：「基本上我們是完全不同典型的人，我覺得我不需要你這種朋友。我需要的朋友是可以互相鼓勵、互相支持、互相打氣，像你這樣凡事都負面思考，往最壞的想，永遠就都在為十年後的事擔心，跟妳分享什麼事，都很難引發妳的熱情，很難看到妳快樂起來，總感覺被妳潑了一盆冷水，要我怎麼跟妳合作啊？
我只差沒有說出：「為什麼妳的人生要我替妳負責？」 我也很想問：「 為什麼都要我幫妳？而不是妳幫我？」
這個偷懶的午覺當然沒睡成，當我從無端被指責的受傷中慢慢平復後，冷靜思考這樣一個朋友，無論你怎麼說她，都罵不走、甩不掉，也許正是老天給的禮物。讓你在熱頭上被潑一盆冷水，在麻木無感時卻被搖撼兩下，其實也算是有其價值的。而原本對於該動筆的文章沒什麼想法的我，此時也有了些靈動，終於可以落筆開工了。
單身女人恐老症
對於女友所撩起的單身女人恐老症以及恐懼老了沒有老伴可依靠的問題，我從三十多歲時就開始碰到。一開始是父母兄姐那種年紀較長的親友輩的殷殷告戒，年過半百後，換成年輕的小輩們，開始為我擔心。
以下是某個週末的午後，遠在韓國做交換學生的愛徒從msn上敲我的真實對話紀錄...（呵呵，講到msn，就知道這真的是遠古的事了）
愛徒：剛剛跟小胖學長在聊天，老師，我覺得你有必要好好找個男人
我：哈哈 怎麼忽然想到這個
愛徒：學長的堂弟結婚了，比我小，學長也正在被催婚中。老師，還是要找個男人，以後生活會比較有個伴
我：我也不是不要，但就都遇不到適合的對象
愛徒：不好找喔
我：可能是我總說我要找結婚對象，就把年齡相當的男人嚇跑了
愛徒：那先找男朋友好了，雖然說這要慢慢來的，但是我覺得，老師你不急，我比你急
我：哈哈哈 那怎麼辦
愛徒：這次找到好對象，不可以放他走，老師您繼續忙，有好對象要跟我說
我：好啦，你的關心讓我很開心
愛徒：因為我剛剛突然想到，如果每年過年你都一個人過，不行！一整個很擔心起來
我怎麼還笑得出來
這講話的口吻那哪裡像是和我女兒一樣大的學生，根本更像我老姐。而在此之前，一位想離婚，多年來卻一直離不成的外國男性朋友，在痛苦中寫信給我，標題是：「You are better than I am」（你比我強）
他佩服我當年離開婚姻與家庭的勇氣，他問我：「What was that faith and belief that hold you up？」 （是什麼信念支撐著你到今天？）
我在很忙碌卻面臨即將失業的喘息空檔，快快回了他一封短信。重點是，痛也許也是一種祝福，未必不是好事。我沒有比他強，也沒有比任何人好，我只是比較樂觀。結論是：這是我選擇的人生，我要笑著面對！
其實當時我的生活有很多難題，身體也出了狀況，我的左大腿因淋巴腺發炎而不時抽痛，我的左手腕也因骨膜炎，每隔兩天需到中醫診所針灸和換藥。但每一個晚上，當我將酸痛疲累的身軀，丟到溫暖舒柔的床上，我的嘴角總是上揚４５度。感受著我擁有那麼多人對我的愛與關懷，想著人生美好的一面，我還是發自內心笑著入睡。
單身一個人，工作快丟了，手腳又受傷了，好友們納悶地問我：「妳怎麼還笑得出來？」說真的，我也不知我哪來的樂觀和傻勁？當下就是覺得，只要活著，內外小傷都會復原，真的沒有什麼大不了。
有些人總喜歡把小問題放大，放到無限大；而我剛好相反，我總是把問題都藏起來，藏到別人不得不來提醒你。說我是駝鳥，我還會笑著辯稱，至少我是隻快樂的駝鳥。........（未完待續）
本文為覺醒生命教育基金會發行的覺行雜誌第47期之邀稿所撰寫的，於2019年4月30日出版。
程如晞 CC聚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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