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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1/02 14:43:10瀏覽3862|回應4|推薦5 | |
【迷霧森林】 In the middle of the journey of our life I found myself in a dark wood For I just lost the right path. 未曾走過憂鬱深谷的人,是永遠無法體會憂鬱症患者的感受。請不要跟我說,只是想太多。請不要跟我說,換個角度看就好了。所有的一切,無關想法與角度,與半徑圓週地球自轉一點都不相干。別帶著奇怪的眼光看我,我所受的痛苦,是你永遠無法了解的,如同男人不能體會女人的經痛一般。我不是酒鬼,也不是對安眠藥上癮。我只是,想逃離那個冰冷黑暗的森林,找回我自己。當我無可克制的痛哭時,我需要的是溫熱的擁抱,和一句「盡情的哭吧,不要隱藏心中的感受。」別和我一起墜入黑洞般的情緒深淵。因為,我需要一雙堅強有力的手,將我拉回這世界。就算我放棄了我自己,也請你,不要放棄我。 當被憂鬱狂潮淹沒時,最令人難以忍受的莫過是一般人所謂的日常生活。沒錯,就是家庭和工作。每個人都質疑著,一個在工作上表現正常,還能自己料理生活起居的人,真的有憂鬱症嗎?別說你,我自己也懷疑。是允許自己如此墮落?是故意讓自己迷失?抑或是不肯面對現實?雖然在人群面前偽裝自己,戴上「正常」的假面具,可你們是否觀察到?我的笑,像是擺在櫥窗的娃娃一樣,總有許多的不自然。不再愛說話聊天了,連上洗手間,都挑著走廊上沒人的時候去。怕的是,碰上了認識的人,得立刻戴上假面具,得心不再焉的說些不著邊際的招呼語。我想,如果那些洋娃娃能選擇,那麼它們一定也不想在櫥窗中,終日用著假臉對人。 清醒是一件很痛苦吃力的事,失眠或惡夢更折磨人。睜開眼就得面對無窮無盡的焦慮,全身顫抖,和像海浪一般不斷席捲而來的憂鬱。所以我選擇睡眠,但這竟也是痛苦。十幾個小時的睡眠對一般人來說是一種恩賜,但對我而言,卻永遠不夠。夢境延續了清醒時的焦慮,僅減輕了二分之一。像快要沒電的兔寶寶,就連翻身,都令我覺得吃力。 「Am I Crazy?」當我開始質疑這個問題時,已經無力自深谷中掙脫了。開始是失眠,接著無來由的哭泣、嗜睡、沒有胃口、鎮日無精打采。為了讓這一切有個合理的解釋,所以我上網去搜尋有可能的原因。而我,找到了能解釋一切的理由,就是憂鬱症。理智催促著自己回到原本該有的樣子,而我卻力不從心。於是開始了第一次的精神科門診。並意外的發現,原來有這麼多的人需要求助於精神科。還記得在門診等候區的椅子上,無奈的發呆,環視週遭所出現的人物。只有少部分的人能輕易自眼神中窺探出些許的異常。剩下的大部分,則與在路上和你擦身而過的那些所謂的陌生人沒有兩樣。接著,觀察著經過門診等候區的其他路人。還好,並沒有出現預先想像中戲謔鄙視的表情或眼神。 醫生開了抗鬱劑、抗焦慮和一顆安眠藥,囑咐我每晚睡前吃一次即可。第一次服藥是在看完醫生的那個下午,吃了半顆抗鬱劑。晚上開始出現極度焦慮的症狀,完全無法集中注意力。一直坐立不安,幾乎讓我無法工作。只能按耐著性子,對著牆壁發呆,祈禱時間過得快一點。但心跳越來越快,感覺興奮卻不知在害怕著什麼。是不是藥效不夠呢?怎麼越來越痛苦了?在小小的辦公室裡不停的走來走去,感覺自己像是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實在無法忍受了!拿起桌上的刀片,往自己的手腕劃去。一條淺淺的血痕,疼痛,似乎讓我暫時轉移了注意力。然而只維持了一下下,之後內心依然翻騰著。回頭望了望四周,確定沒有人發現。我決定再做一次,徹底致命的一次!深呼吸,正要劃下去的一刻。「你在做什麼?!」同事發現了我異常的舉動,一切就這麼被結束。 體驗了三天籠中獸的心情後,我又回到診間,向醫師敘述著狀況,和不斷湧現的自殺念頭。「這是藥物的副作用,有些人會有這種狀況。服用抗鬱劑如同吃了百分之一的搖頭丸!會產生興奮與坐立不安的感覺。我幫你換藥,另外加一顆抗焦慮劑,如果出現自殺念頭時可以服用。」那麼一次的藥效是多久呢?大概多久會有改善?我擔心是否因為劑量過輕造成之前的狀況。「一次的劑量是一天份,所以每天只須服用一次,需要持續服用二至三個星期才有效果。」醫師說。得到想瞭解的資訊後,我領著藥袋,步出醫院,期盼著新生活的開始。而所謂的新生活,並沒有開始。我仍有副作用,只是沒有第一種藥嚴重。雙手無可控制的發抖,只有夜晚的寧靜能讓我憂鬱的心稍稍可以放鬆。殷切寄望著回到從前! 長期服用鎮靜劑所產生的副作用已越來越明顯。五臟內腑糾結成一團,沒有毅力再撐下去。93/07/22 我的贊安諾(鎮靜劑)已罄,焦躁,如同迷霧森林裡突然出現的駭人猛獸撲來,我無法動彈,將被慢慢侵蝕崩潰。死神拿著鍘刀緩緩靠近,已然失去理智,我被焦躁猛獸給控制。下午五點半在台北市的街頭尋覓夜間心理門診,也許只要再遲一小時,我就投向死神的懷抱。終於讓我拿到贊安諾,就像是一個喀藥許久的人,我馬上將它服下!贊安諾像森林中的騎士,將我身上的駭人猛獸驅走,但我知道焦慮仍虎視眈眈的看著我。我消失了兩天,許多人也許覺得不尋常,更可能有人以為我的生命已與死亡畫上等號。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我要根治、我要戒藥。與死神擦身而過後,我的理智仍然虛弱,誰來保護我?總有一天,公主會長睡不醒,這是我童話小說裡的結局。沒有王子,公主被猛獸給吞噬。 為什麼還要撐下去?我想過很多種方法結束自己。用美工刀割腕、故意從樓梯摔下去、用繩子在陽台上吊、跳樓、撞車、服藥自殺、用水果刀自刎、撞牆....。 對,沒錯,我就是這樣對自己不負責任。 我分裂成數個我。每一次的發病,都有數個我在指責我。每一次的發病,有數個我在支撐我阻止我。為什麼還要撐下去?為什麼還要撐下去?不停的反覆的問,這是沒有止境的,不會停止發生的。誰來救我?誰來救我?不!我誰都不要,全給我滾。我不想也不要看到你們,用我這樣脆弱的一面。我沒有要自殺,真的!從六月十一日送急診的第一次,到七月二日的第二次。我從來沒有動過要吞藥自殺的念頭,如果真的是,不會只吞下十顆。我被關在黑牢中,親人朋友同事看不到的黑牢中。但我真的被關在裡面,鎮日呻吟吶喊求助卻沒有人能幫助我!連打五灌點滴,昏昏沉沉在病房裡的30個小時,48次/分鐘的心跳。管中裡送出涼涼的氧氣,這些並沒有讓我好過一點,我仍然焦躁,睡睡醒醒。 肉體是平靜的,但靈魂卻不斷瘋狂中。每分每秒所想的是如何謀殺自己,對於所有的一切都失去感覺的我,活著是在消耗什麼東西呢?不吃不睡,用酒精用煙用藥物毒害身體。理智與瘋狂的自我拔河,在腦海中以十倍的音量互相怒吼,總有一天要用最完美的方式謀殺我自己。當鎮靜劑與安眠藥發作,開始放鬆心情在午夜的大馬路上狂飆,鬼吼鬼叫,只有這樣才能釋放我自己,放下在人群前那個裝作活潑開朗的個性,是陰鬱。像是一隻螞蟻或是工蜂,每天重複的重複一樣的工作,來回的搬運採蜜。於我而言,生命目的何在?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像隻螞蟻一般被人踩扁。啪!生命倏地結束,不再重複。躁動的靈魂似乎就要破繭而出,化蝶歸去。想死的念頭不段纏繞,一圈一圈將令我無法呼吸。那靈魂想掙破肉體取得自由,躁動的因子藉由血液不斷的擴散開來,理智即將無法再壓制了!若以感官選擇,我將於今晚午夜死去。在大地一片黑暗渾沌未明之時,螁去消逝我的顏色,冰冷平靜沒有起伏的胸膛,是死亡降臨的代表。我以悲痛寫下文字,字字句句道出真心,與人群脫離、與現實脫離、與自我脫離、麻木的靈魂、空洞的眼神。藥石無靈,只能以不斷的昏睡來壓抑一切。夠了!我受夠了!生命本身即是苦難,重重層疊且將愈來愈艱難,我沒有自信能夠再這樣走下去,僅以一絲理性和信念維持著。 兩年過去了,藉由著藥物我慢慢的平靜下來。之前家人對於我的病也在電視報導中得到諒解,雖然中間仍偶復發,我對生命存在的價值卻開始有種執著,這只是經歷與考驗,取代激烈言詞的,是以我走過的歷程來鼓勵其他病友。只要你給自己時間,持續服藥,憂鬱症是會好的!表單的頂端 別再責難自己,發生在你身上的一切,不是你可控制的,我知道你受了許多的委屈,那些委屈來自於親人的不諒解,來自於朋友的不認同,甚至是你自己的無奈。但,那都不是你的錯。如果悲傷可以過去,那是一時情緒低落。如果悲傷永遠存在,那是憂鬱。永遠存在的自殺念頭,常常作出的自殘舉動。我知道,那是因為你的心太痛,痛得不知道該如何去承受。請你抱著一絲希望,我們只是在這灰濛的森林中迷了路,暫時的走錯方向,一定有能走出去的!不管多久,請你懷抱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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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