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一場疫災,令小雨七日間成孤兒,也間接讓他得到人生中第一次榮譽;國文老師薛西城心血來潮拿學生一篇作文參加徵文比賽,意外得奬。小雨就是那恰巧被選中的人。
於是身為校刊編輯顧問的薛西城說:「你也來寫一篇吧!」
化名小丙的専欄就這樣誕生。
「出書?出什麼書?」
「小說。我有個舊生是出版社編輯,他覺得你創造那角色小丙很有意思,可塑造成另一個少年維特。」
小雨沒有說出,小丙其實是阿綠對他的戲稱。
「這個機會,是我為你爭取得來,你不能放棄。」
小雨從不覺薛西城屬那種闗心學生的熱血老師。
說實在,他以前也沒怎用心留意過這位國文教師。
當薛老師按著其肩頭,他深感對方眼中有他。 其實是正瞪著他。
小雨用力點了頭。
半句鐘後,便見著立心將小丙變維特的學長。
進入眼簾先是一臉参雜鬚渣。
「老師覺得你可以。」他說話。鬚根躍動。
「當小說作家...也沒什麼不好。」阿綠如此評價此事。
也沒什麼不好。
當旅遊熱點鋪天蓋地宣傳,小雨自然成羊群之一。像葡撻或芝士蛋糕,熱潮總會冷卻,薛西城決不冒險,果斷地與小雨抄四小時山路前往。
初次單獨約會。在這種地方。和老師。
既有令人平靜的鐘聲,世俗中聚集靈氣,換個角度也可以冷清形容。靈氣或俗氣,二人儘管接收,然後走進一家吃羊的專門店。
「道家以為羊代表陽氣,所以不吃羊。對高原民族來說,羊從頭至尾都是食物。你可以想像,有些人的人生就只有羊和奶,天生天葬。」
吃我吧!小雨幻想羊頭說。
「怎樣?」
「你說羊?」小雨戰戰兢兢。
薛西城冷冷目光停注開放式厨房用來烤羊的火爐。
停箸。突然。結帳。離去。
「人可以生活著,但沒有生命。」薛西城仿如夢囈。
小雨惘然。走這趟到底是為了人還是羊?
就是這樣。小雨與薛西城唯一的旅程,總似停留某人的幻覺。
網絡、網民、網誌、網語包圍小城。
所以薛西城認為小雨需要個人網站,找來傳奇轉校生田若紫編寫程式。
膚色白晢,臉型瘦削,略長的髮鬢垂下蓋不住烔烔雙目。正全神凝聚。
「好美!好厲害!你怎做到的?教我行嗎?難不難?」小雨興致高漲。
「全是電腦課教過的基本東西。」只欠一句你少見識。
「你的意思是可以做得更好?」
小雨笑容可掬,若紫卻感覺被挖苦。
感覺小雨正為挖苦她而存在。
「你知道其實我不願幫你嗎?」
「知道呀!是薛老師要你如此做。」
「我是靠人事推薦的插班生,這是事實。薛老師因此對我有偏見。我不想當他和校長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你在乎他對你有好觀感,我可如此理解嗎?」
「沒所謂。」
小雨保持微笑。
「可笑嗎?」若紫嘴角上翹。似笑非笑。
「你該多笑點。」小雨側著看若紫:「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傳聞你火燒母校名廠鋼琴。喜歡彈琴的人,看著好好一座琴變成灰,一定很心痛。」 那便是田若紫的傳奇。
「百萬鋼琴放在一間中學禮堂不過装飾而已。」
「除你以外全校沒人配得上用它,你不再彈琴,燒了它也無所謂。」
「有人說你討厭嗎?」
那該死封塵記憶。
「你討厭我嗎?那你會記著我這個人。」
媽媽說多笑讓人感覺親切。
小雨仍在笑。
「她否認指控?」
我沒指控,她不需承認。」
「也許是刻意讓人誤以為她承認。鋼琴背叛她,她背叛鋼琴。」
小雨手上的筆轉動,心不在焉。
「不許你喜歡她。她有顧城的氣質,只管偒害自己與身邊的人。」阿綠作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