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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09/22 14:57:12瀏覽1558｜回應26｜推薦124 | |
老婦人約莫七十開外，燙得一頭向上串起的卷髮，濃妝，刻意畫上眉筆、眼影、腮紅、唇膏，耳垂則掛著兩顆綴飾，脖子上兩條粗晃晃的白珠金閃之物；更讓人訝異的是，老婦人的左右手指竟有四指圈戴圓潤潤的鴿蛋戒物，搭配一襲墨綠色系合身套裝，近看珠光寶氣，遠觀則十分引人側目，不在話下。 照理說來，上了年紀的老者盛裝出門，來到這處新穎且前衛的北投捷運站，應是神采奕奕、神清氣爽才是，但是老婦顯然疲累至極，見年輕人一躍即奔入車廂，她則提著沉重步伐，慢慢地踱了進來，再慢慢地扶著把手找到靠近門邊的空椅坐定； 老婦顯然是如釋重物，大大鬆了口氣，方才再提氣深深一吸，接著兩眼合閉，似進入夢鄉，似刻意與外界隔離 。 我因恰好側站面前，清楚觀測到老婦的表情變化，那是種完成搭乘與坐定後，緊接陷入深沉劇思的模樣。她的嘴唇緊抿一線，兩邊眼臉抽緊壓迫出無數條細紋，眼珠子隔著眼皮在蠕動，臉龐慢慢繃緊，最後明顯透出幾分哀怨、幾分怒意。其他的乘客或許僅注意老婦一身的寶氣，我則隨著老婦表情的變化而錯愕，雖陣陣不解，心裡頗想安慰老人幾句，但面對一閉眼假寐的旅客，我能有甚麼切入點與立場 ? 她仍然動也不動，看得出身體也跟著僵持起來，一股怒氣看似填塞胸臆，霎時找不着窗口傾吐；若她張開眼睛或許能轉移她的沉重吧?可惜緊閉著只能不斷浮現不願再觸動的傷心事 ? 我由門邊的這側坐椅轉望向門邊的另一頭坐椅，這一看，讓我倒抽了一口氣；沒想到一門之相隔，竟是兩樣的情態與世界。我見一全身運動衣裝的男童，上衣連身頭套將自己裹得緊緊，打扮十分樸素自然、天真漾蕩，有別於老婦背對窗景一臉怒意與哀怨，這男童顯然對窗外的世界表露無限好奇與憧憬，他憧憬下一秒鐘的變化所帶來的滿足與歡暢，十足就像頭一回搭了捷運車的異鄉男孩，十分討喜可愛。 這車門兩隔的世界，一方是飽於世故的老者，一方是純真無邪的童子 ; 有了世故，便失去了純真吧 ?
坂本龍一 Ryuichi Sakamoto ~Solitu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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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