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只剩個泡沫。 

「怎麼哭了?」擔憂的漂亮眼睛忽然逼近，令人心悸。 

莫名其妙擦去臉上淚水，子魚不解。只是夢中似乎有些什麼讓人難過的事情，難過的幾乎死去，也死了心。 

有火，十字架，以及海。 

「沒事。」重新拿起床邊的書。禮拜六的下午四點，雨正在外頭下著。 

狐管了解多問也無益，轉身出了充滿淡藍色憂鬱的房間。 

一邊電腦桌上面擺著漂亮粉藍色的扇貝，那是前幾天一時興起去踏浪時撿到的。淡著一點點感傷的藍色與自己很配，燈光下閃耀好像泫然欲泣。 

電腦螢幕中擺著關於大海的桌面圖，在中央有座礁石，人魚公主的背影孤單在上頭，遙望遠方航行的大帆船。那是子魚相當喜歡的圖，顏色都是深淺不一的藍。 

藍色扇貝上滲出了水，子魚靠近一看，手指沾了點那奇妙的液體觸碰舌尖，鹹的。 

夢中的畫面想起了一些，被燒死的魔女一旁還有個拿長槍自盡的士兵。王子呢?早就跟公主雙宿雙飛，不再理會這個悲哀的故事。魔女的屍首被丟入大海，焦黑脆弱的殘破卻在入海那一瞬間全都化成了泡沫，還伴著粒粒的珍珠一起，沉入海中。 

士兵手上拿著鱗片，人魚的鱗片。 

「天狐大人。」走到廚房叫喚正忙碌的狐管，子魚有些猶豫。萬一…萬一真的只是夢不就是白跑一趟?為了自己愚蠢的多愁善感…

「恩?」雖說看著子魚，淡狐管掌上鍋鏟依然翻動著。 

抬起拿著扇貝的右手，子魚破天荒的說：「陪我去海邊。」 

「好。」 

大雨，黑暗的海岸，兩個像是幽魂一般的人。 

狐管沒多問些什麼，只是將剩下的工作交閒來無事的鏡。 

海浪打到岸上濕了腳，不過似乎對於全濕的他們沒什麼差別?雨下的太大，子魚連傘也懶的撐了。倒是狐管堅持著她不能淋雨，硬是下了道輕微的咒語，形成個結界把雨水避在外頭。 

扇貝詭異的散發淡藍色光暈，像是拿在手中的月亮，美麗又很哀傷。 

「這裡吧?」走了好一段路，子魚總算停下了腳步看著黑暗的海面，海浪打上岸的時候產生輕微的泡沫，讓她又想到了些什麼。 

“親愛的人魚公主，請不要哭泣，我將在妳身畔永眠。 

親愛的人魚公主，請不要離去，我只求能換妳回眸。 

親愛的人魚公主，請不要絕望，我將永遠都愛著妳。 

親愛的人魚公主，請不要哭泣，我會永眠在妳身畔…”

子魚緩緩吐出這些字句，雨…好像停了。 

月亮輕輕探出光芒，映照在貝殼上面。 

大火燒著，心痛著。 

難道就為了變心的王子可以做到如此地步?我的要求不多，只盼望妳可以回頭看看我。為什麼不殺了王子?妳就可以重新獲得自由，從那個悲哀的詛咒之中。 

但是我知道，就算化成泡沫，妳也依然只愛他一個吧?

大火燒著，被綁在十字架的人笑著。 

沒關係，沒關係。只要他會幸福就好。最深愛的王子即使不愛自己，妳還是說著沒關係。眼睛滴下的不是眼淚，而是粒粒的珍珠。 

我只想在妳消失以前，對妳說句我愛妳。 

「對不起，拿了你珍愛的東西。」子魚輕輕把貝殼放進打上來的浪花中，哭了。「對不起，她並不愛你。」 

貝殼消失在海上，月亮是個弦月，像是悲傷的微笑。 

我知道的，親愛的人魚公主。 

所以我將永眠妳的身側，不會離開。 

『謝謝妳，將我珍愛的東西還給了我。』騎士的飄邈身影在深幽的海面上，微笑的鞠了個躬。『謝謝妳，為了我流眼淚。』 

然後，他帶著藍色的貝殼消失。 

子魚帶著眼淚又笑了。 

「狐管，我們回去吧。」 

有些人，就是傻氣的為了些什麼付出一切。鏡妖如此，狐管也是如此。或許該承認他們的傻氣，才是對他們最好的感激。 

雖聽聞子魚第一次叫喚自己名字，有著淡淡驚訝更多的是感動。 

「嗯。」如同以往一般，他使用單音節回應。 

卻忠誠的讓人無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