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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訪問─國共內戰 隱忍不言的傷
2010/03/08 20:47:33瀏覽437|回應0|推薦1

201025 

台灣 高雄縣鳳山市

訪問 先生 ,83

 

  

家鄉是個什麼樣子的地方?

繆:在湖南攸縣與江西平鄉交界,遍地都是黃泥巴荒山,是個沒有資源的窮鄉,只有部份田地勉強可以種水稻,還要靠天吃飯。百姓全是務農,主食稻米,雜糧就是地瓜,除了種田別無其他。

 

 

當地佃農被地主嚴重剝削,具體說明一下 

繆:從前是專制時代,土地都是由地主控制,放租佃農耕作規定一畝田要收十二桶租,沒有經過測量憑空推估一畝為四擔一擔為五桶,就是風調雨順都無法達到目標,何況常年災害。尤其地主不顧災害損失輕重在家坐等收租。收割後依地主要求把一年的租要完清,那自己就沒吃的了。因此佃農始終有欠租沒還清,地主就雇叫化子前來催討,可憐種田人辛苦了一年,等不到明春耕,連過年都沒有米下鍋了。

 

 

在從軍之前您就是新市警察派出所的勤務兵了,在官田服務,怎麼會去從軍? 

繆:民國三十六年八月,交警派人在官田地方招兵,當時我年輕血氣方剛,難忍窮困惡劣生活環境,沒有經過考慮就想遠走高飛了。時間急迫又不敢讓派出所知道,更來不及和母親與妻子商議就不告而別了。從官田步行到禮陵,搭上火車抵達長沙,投考交警十四總隊平砲中隊,從此步入軍旅生涯。

 

 

描述一下軍隊生活 

繆:部隊在長沙整編後調去廣東從化,苦受三個月的軍事訓練。訓畢後分發到粵漢鐵路護路,部隊窮得只有一套衣服無法替換,身上長蝨子,冬天兩人一條棉被都是這邊看透到那邊,沒錢抽煙向長官請假去鐵路邊撿拾煙頭度日,一天兩餐吃不飽,生活苦不堪言!身體毛病百出,開始想家了。頭一次領餉是在民國三十七年春,部隊由粵漢鐵路調到廣九路十龍站,當了兩年的兵從來沒有領過餉,我們平砲隊第一次發薪餉士氣萬丈高!規定上等兵一個月可領四塊金圓券。當時我就將四塊錢郵寄回家孝敬母親,可是第二個月就貶值了

 

 

您逃兵到海軍去? 

繆:民國三十七年夏,我們的專用車廂每天晚上都停在廣州火車站過夜,待明天發車到香港,班長規定輪流一個人站衛兵,其他放假按時歸營。和朋友四處瞎逛時,有人正在替海軍警衛營招兵。看到我們穿的是交警制服更熱情!就向我們宣揚海軍的伙食要比其他軍種好,上等兵每月領餉四塊大洋(銀圓),他為招兵穿的水兵服打理又特別,受不了他的誘惑與朋友就跟他溜走了。他把我們帶到廣州市東提,海軍軍事司令部,警衛二營第四連獨立排報到。

 

 

您的長官是匪諜? 

繆:東提司令部還沒有遷到黃埔去,先前行事可疑的葉排長就潛逃了,他原來就是中共間諜,負責廣州轉運站及分化工作。那時警衛二營第三連駐防在雷舟半島,奉命撤退來台灣,部隊乘坐一條中字號軍艦,他被警衛連的軍官發現藏在船艙內,被逮捕後,經過軍法審問,他承認替中共工作廣州任務完成,上級再派他去海南島繼續活動,最後葉排長在左營援中港伏法了。

 

 

您的部隊從黃埔撤退竟在海上遇難?事情如何發生?後來呢? 

 繆:上級準備好了四艘運輸艦在江中待命,並規定各單位不准集中乘坐,要分散搭載,把我們第一排分配到中興號軍艦,天候不佳剛出香港就遇見大颱風,把我們連船帶人颳向東沙島,擱淺在暗礁上動彈不得。日間發出求救電信,夜晚使用四十米機砲發射信號彈,希望來人援救,我們在暗礁上一天等待著一天,艦上沒糧又缺水,吃生麵粉和榨菜,吃得口渴,沒辦法拿海水應急,在船上腹瀉了29天。最後由救生隊使用竹筏一趟載四人,牽著固定繩索摸出暗礁到島上,政府請英國海軍把我們運往香港,再雇民間商船送回台灣。在左營碼頭下地,同事見我只剩兩個眼球亂打轉。

 

剛回台灣又要去海南榆林港駐防,駐防時有沒有發生令您印象深刻的事?

繆:聯勤一條大商船,裝滿了武器彈藥及眷屬,停泊在港內待命來台灣。不知何故船上突然爆炸起火燃燒,真慘啊!全港水面飄的都是人,救命聲不斷也不見有人搭救,能游泳的爬上岸來,沒有幾個,都是大人,小孩哭喊一聲媽就沉入海底了。當時我正值碼頭衛兵,親自目睹實情。

 

 

有沒有心驚膽跳戰場經驗? 

繆:三十八年五月,我們第一排駐守大碼頭,一二班使用是日本九二五重機槍,守在二三線。我是第三班德國製輕機槍手,守住港邊第一線,排長命我沒有上級口令不准退,敵前抗命軍法處理。我沒有戰場經驗,忠心耿耿緊守崗位。立即叛軍就接近我的堡壘了,當兵頭一次與敵人面對面開火,五個彈匣每個三十發全射擊完了,回頭要助手裝填子彈人不見了,當時心已跳出體外如何是好?我在敵人猛烈砲火控制下爬出碉堡探究竟,才發現後面兩個班已經撤走了,突然使我想起連長有計劃要把我犧牲掉,好掩護他們安全後撤。此刻心慌意亂緊急關頭咬緊牙根,不顧死活只有一拼。提著空機槍拼命往後跑,上帝有眼結果被我追上了小艇,趕到停在外海的軍艦來到台灣。

 

 

從海南來台灣後,部隊狀況如何? 

繆:三十八年底從海南島撤退來台灣,警衛第二營原先是四個連,撤來台灣只剩下兩個半,經過整編後,分發到海軍各機關學校擔任警戒工作。因為相隔一段時間,各連要互相調換防務,所以住過台南安平、新竹、台北圓山、淡水、基隆、宜蘭南方澳等地方。直到四十二年改編為陸戰隊,第一師岸勤營重裝備連,晉升上士班長。

 

 

您參與過八二三炮戰? 

繆:我擔任後勤支援。官兵在艱苦環境下愈挫愈勇,這都是我們陸戰隊運輸岸勤兩營不絕的物資支援。中字號停泊在料羅灣外海,再駁上LUT通過共軍砲火封鎖線,如果砲彈落入艇內就沉到海底。幸運沒被擊中就登陸上料羅灣灘頭。 

您對當今台灣的期待與感想是

繆:母親把我護成人,我就離開了她,隔了42年回家又見不到她,只見一堆黃土…,使我母子殘忍分離在兩岸,未盡孝道,這都是毛澤東和蔣介石所害的!現在台灣的政治人物成天鬥來鬥去的,也依舊不懂得團結,我希望台灣的政治人物能多做些事,不要做沒有意義的勾心鬥角。我對台灣其實也沒有多大的感想,只感覺現在生活和和平平,很好啊!我覺得人民都能平安的生活,不受戰爭摧殘,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 

 

 

 

 

 

 

 

 

 

 

 2010213

台灣 高雄市左營區

訪問 女士 ,78

您的家庭背景如何? 

張:我們家位在山東省沂蒙山區,家族在當地是地主也算是資本家,有僱用200300人從事製酒、製油、養牲口及務農等工作,請了40幾個帶槍的保安人員,我住在圍子裡(圍子:青石與泥土做的,有城牆,四個角有碉堡,碉堡上有土砲),家裡請了20幾個傭人,生活富裕。

 

 

生在地主家庭,共產黨怎麼對待你們?

張:我們家被鬥爭,爸爸、媽媽和外公跪在高台上,雙手反綁,被眾人用石塊、棍棒攻擊,我和四個弟妹被掃出家門,家裡被貼了封條,村民隨著共產黨喊口號。家裡總共經歷了4次鬥爭,在第2次鬥爭時,我的外公被迫跪在碎瓷塊上,一連串的棍棒打在他身上,全身是血還腐爛,沒水沒飯被吊起來,34天後就死了。我的爸爸最後逃跑,帶了450個人的游擊隊,拿著槍,與少數土共發生槍戰,把我、弟妹、媽媽救出(父母最後死在江西勞改營)。

 

 

敘述來台灣的過程,有什麼感觸? 

張:我16歲結婚,有一天偶然碰到我的舅舅,他是海軍大官,給我先生安插了一個海軍的位置並安排我們來台灣。搭船時,每艘船都超載,塞的滿滿是人,碰到颱風的船只能把大家的家當都往海裡丟,有人裝滿金條的袋子就這麼給往外丟,那人當場發了瘋…我們這艘船很幸運,並沒有碰到颱風,我當時年紀還輕,根本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回去會是如此多年後的事,懵懵懂懂地到了台灣。 

您對當今台灣的期待與感想是…

張:剛來台灣,很想家啊!但返鄉時,我的口音和當地人不一樣了,也不能適應當地的氣候、菜餚、衛生狀況…等,鄉親們對我們老兵及眷屬的認同感降低,回去家鄉12次後就不那麼想回去了,我融入台灣的環境,台灣成為我的新家已經60多年,我當然希望這裡能發展的越來越好,讓很多人願意投資台灣,在經濟、民主自由方面都能進步,大家的生活也可以過得好。

 

( 在地生活高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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