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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病梅」 (古史今說之十 )
2007/04/17 07:32:16瀏覽461|回應0|推薦6

「江寧之龍蟠,蘇州之鄧尉,杭州之西谿,皆產梅。或曰:梅以曲為美,直則無姿;以欹為美,正則無景;梅以疏為美,密則無態,固也。…有以文人畫士孤癖之隱,明告鬻(賣)梅者:斫其正,養其旁條;刪其密,夭其稚枝;鋤其直,遏其生氣,以求重價,而江、浙之梅皆病。…」(錄自清.龔自珍〈病梅館記〉)上所載述,為植物界病之奇者。至礦物、動物、人類界病之奇者,例有:

蘇軾「答李端叔書」有言:「木有癭、石有暈、犀有通、以取妍於人,皆物之病也」。吾嘗撰「兩頭蛇說」一文,載述兩頭蛇亦然,始生於細胞生長異常,由單一而分裂成多核細胞,進而細胞無限制分裂、蔓延,或因染色體基因之突變,終將夭折或成癌致死。其為蛇之病者,因其稀罕,固為世人所珍愛。蓋就自然生態而言,物有所觀,皆有所好,尤以賞心悅目、古董陶藝、奇禽玩石之稀有者為可貴。 

且夫人之所以為人,以其為萬物之精靈;人之性非自天成,禮教使其為人矣。例男女有分,教化以別之。非男非女,雌雄莫辨,是否皆屬人妖之行列,則見仁見智,惟俗人亦有此病灶。再如歌聲甜美,舞姿婆娑之男扮女妝者,則有「紅頂藝人」之美名。

清.龔自珍,字爾玉,浙江仁和(今杭州)人。出身仕宦之家,官至內閣中書、禮部主事。力倡經世救國思想,曾與林則徐、魏源結成「宣南詩社」,反對專制,為中國近代文學先驅者。龔氏著〈病梅館記〉一文,旨述文人畫士不愛健康之梅,而偏愛病態之梅;商人為迎眾口,矯梅以售高價,一時江浙之梅皆病。其以「病梅」諷刺、影射清廷當局興文字獄,箝制民主思想,扼殺人才之劣舉,表憂心如焚,故時懷拯救「病梅」之大志。

吾曾傷「病梅」之遭劫,惟今「病梅」已然悠遊自在,並寄宿於投閒置散之家。婀其英姿,朝享溫煦陽光,何其光彩;娜其豐貌,夕沐薄霜露珠,何其幸運。或曰傷者其自傷,樂者其自樂。「梅」也,未必改其所以為「梅」之本性矣。

吾曾喜台灣民主之蓬勃,言論能自由;學術之發展,思想能開放。而如今民主卻寬濫矣。君不見國會議堂上,政黨愈加對立,豈有包容之雅量;言論漸趨尖酸,每有針鋒之相對。法未定而民受其害,法定而民未蒙其利。其次,社會治安敗壞,盜賊充斥於街巷;道德淪落,小偷盈串於空門。工人渴飲「蠻牛」之液;民眾誤喝「砒霜」之水,每當受害者家破人亡之時,情何以堪?行於路者,方驚恐之際,奮其臂之力,猶不免被劫於車。旅於途者,當散心之時,財物颶風拋,確難防機車搶奪,誠皆可怖且可悲矣。

嗟夫!社會曷有如此之病哉?且其為病之篤,尤甚於江浙之梅。或曰政黨政治使其然耶?或使其不然耶?或曰民主之可貴,在於服從多數、尊重少數。或曰民主誠可貴,與其可貴,故應勤謹用事,寧缺勿濫。至於濫用民主者,以國家選舉為例,功能相近之代表不廢,重疊之選務工作必不輕,所為之代價甚高,所付出之社會成本亦大,吾人豈能不敬慎警惕焉!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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