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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16 10:38:53瀏覽964|回應0|推薦23 | |
我讀高一那年,耶穌基督後期聖徒教會派了一對來自美國的年老夫婦傳教士自願自費地到花蓮傳教。他們在抵台前學了兩個月的基礎中文,在一般的應對場合中尚可派上用場。可我這一輩子從沒見過在“古來稀”之年還能把外語學得這麼好的人,白夫婦首當其衝。 七十多歲才開始學講全世界最困難的語言?
每想到白夫婦優秀的語言天賦,堅毅的意志力和努力不懈的奮鬥力,我總是佩服地五體投地。但白夫婦令人映象深刻的,還不只是流利的中文。他們是擁有內在美的人---修養高尚,談吐優雅,態度謙卑,親切和藹。對於教會派他們到台灣推動的傳道事工,他們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去達成。那種任勞任怨默默犧牲的精神,著實教人敬佩。 一般在他們那個年紀的老人都已退休,環遊世界,含飴弄孫,安享天年。但白夫婦每天上山下海,四處奔波。又要在花蓮開課教免費的英文班,又要拜訪對福音有興趣的人,與他們分享教會的教導。只要是有颱風掃過的災區,白夫婦也一定會義不容辭地前往協助賑災。
或許因為白爸長相的關係,他所到之處,在街上那些天真爛漫的小孩兒總要跟在他身後喊:“雷根總統!雷根總統!雷根總統來了!“ 無論那是否含有任何象徵意味,無可置疑的是:在花蓮的每一個教友對白夫婦的敬愛和尊崇是無與倫比的。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兩年後,白夫婦被分派到台灣服務的任務圓滿地告一段落。在大家依依不捨的歡送之下,白夫婦帶著對台灣的思念和眷戀,攜手搭機返美。
之後,我考上大學,離鄉背井地獨自在大台北生活。習慣鄉下儉樸步調的我非常不適應大學生活的一切。每週一下午,我都會在宿舍的信箱裡看見來自白夫婦的信件。他們總以“女兒”的名詞來稱呼我,每封信裡都是真誠的鼓勵與問候,特別的關懷和照顧。當時我才十八歲,但最能談心的好友卻是一對七十多歲的老夫妻。 每個禮拜最期待的一刻,總是週一下午。對孤寂的異鄉遊子來說;對一個在家暴環境裡長大的孩子來說,白夫婦的書信是我珍藏在心底的寶藏。 大二那年,家父無法再支助我昂貴的學費。我沮喪地在信裡告知白夫婦這件事。五天後,我的銀行帳戶裡竟然徒增了美金四千五百元!當我看見銀行寄來的明細單時,忍不住熱淚盈眶地哭了出來。對白夫婦無私的精神,捨己的態度,我是既感激又感動。 隨著世事的變遷,我來到美國。白夫婦不但熱情地歡迎我住進他們家裡,還贊助我生活上一切的開銷。白夫婦不是喜愛邀功的人,所以也從來都沒跟任何人提過:有很多來自世界各國的留學生都曾蒙受他們熱忱的照顧,在白家的屋簷下當過客。他們每個月除了繳納水電費和其它生活必需品雜費之外,還固定挪出一筆數額龐大的傳道基金去幫助教會裡的傳教士。 白媽每個禮拜會去教會的福利機構裡當義工,幫忙製作罐頭,縫紉毯子,之後裝箱,以便運送到世界各地因天災人禍而有緊急需要的地區。如此的善舉,數年如一日,從無怨言。 我還住在白夫婦家時,有一段時間,每天早晨不到六點,白爸就已經出門去工作,直到夕陽西下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他在忙甚麼呢? 原來他退休前是建築設計師,他在78歲那一年,憑著自己一對枯萎蒼老的雙手,蓋了一棟全新的房子。房子完工後不久,白夫婦很順利地將它賣掉,賺了一筆可觀的利潤。 帶著那筆錢,白夫婦再度擔任兩年的傳道事工。這次,教會派他們前往多明尼加共和國服務。 返鄉後,由於白爸健康衰竭,無法繼續承受旅途的奔波與勞累,於是白夫婦兩人決定留在家鄉,每天上聖殿參與教儀,為 神服務。 一個初夏的早晨,白爸獨自上聖殿。兩個小時後,白媽接到一通緊急電話,告知白爸中風暈厥的噩耗。她帶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趕到醫院時,醫生的報告竟是天人永別的到來。 白媽吃力地爬上他躺著的病床,緩慢地倚著他,側身陪著他,含情脈脈地凝視著已無意識的他。在她身旁,白爸的體溫逐漸下降,直到冰冷。 白媽含淚在他臉頰上留下了最後的吻別。 對所有認識他的人來說,白爸是一位靈性巨人。他在塵世今生最終立足之地,乃永恆榮耀的正義聖地---正有如他所渡過的一生。 (圖片說明:白媽和她客廳裡櫥窗擺飾的手工藝品,所有的收藏品都是她親手製作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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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