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牛賀州篇

    錯認神仙

    話說猴哥在南瞻部洲學了人模人樣，早不知把熊大面具丟到哪裡去了，龍骨拉直，身子也正了，只是長得抱歉，還是尖嘴猴腮，醜是醜了些並無礙於江湖行走。

    登岸遍訪多時，一日忽見好山。恰似：山高水長、林麓幽深、千峰如筆、萬仞開屏。請聽：藍鳥啼聲近，源頭響溜青。再看：枯纏老樹藤，古渡界幽程，起伏山頭好，高人隱其名。有詩可證：「日映嵐光清鎖雲，雨收黛色冷含青，修竹喬松萬年綠，奇花蘭草四時景。」   

    正觀看間，林深處疑有聲，歌聲漸近：「划木丁丁，沽酒賣薪，狂笑自陶情。蒼山秋靜，對月枕根，一覺到天明。登崖過嶺，收成一擔，易米三升，時價平平，不巧算，恬淡延生，相逢處靜坐講黃庭」怪怪！原來神仙在這，找你好苦，得來全不費工夫，真的嗎？仔細一看是位樵夫。

    猴哥近前叫道：「老神仙！弟子有禮。」把南瞻部洲學來的嘴上便宜用上。老漢答禮道：「不敢當，老夫衣食不全，不是神仙。」猴哥即道：「黃庭乃是道德經真言，相逢處、靜坐講是你說的，你非神仙要騙誰」老漢回道：「對不住！這曲調是神仙教我散心用的，我可以幫你介紹。」猴哥又問：「仙修何處？何往？可有仙術長生不壞？」老漢又回：「就在太麻里隔壁。此去遇岔不拐九里地，一里地500公尺、九里地四公里半、約一小時走到。人稱須菩提祖師有徒弟不計其數，當前三四十人，醜沒關係，只看根器你準行。」話多猴哥好喜歡，拱辭、抱抱、揮揮手，上坡爬、下坡遛、取一竹杖打草驚蛇為趕路。 

    靈台拜師

    果然望見一座洞府。但見：千株老柏，萬節修篁，門外奇花佈錦，橋邊搖草噴香；時聞仙鶴唳，每見鳳凰翔，玄猿白鹿隨隱見，金獅玉象任行藏；細看靈福地，真個賽天堂。又見洞口緊閉無人跡，崖頭古碑勒篆「靈台方寸山 斜月三星洞」。

    顧盼之間，洞門大開，仙童來迎，朗聲問道：「訪道者隨我來。」猴哥想起一路風霜，多年艱辛，感動莫名，坐在地上大哭幾聲。哭好整衣端莊，隨仙童引路走過層層瓊樓，直至瑤台，見菩提祖師端坐其上。

    猴哥急忙躬身拜上，磕頭無數，口道：「師父！師父！弟子至心朝禮。」凡收徒少不得一番面試，要的是毅力，看的是根器。身家背景一旦了解，菩提祖師暗喜自忖：「原是無父無母，教壞了也無人出頭。雖然長相太醜，十數年頭一路訪來，看是誠心，不收難過。」開口道：「也罷！你身軀鄙陋如猢猻，猢去獸旁乃古月老陰也，難化育，不宜。猻去獸旁乃子系男嬰，好教；師門依廣大智慧真如性海穎悟圓覺十二字排序你乃第十輩，賜法名孫悟空可好」悟空直說謝：「謝謝大恩德師尊。好！好！好！」心裡美得直冒泡。 

    喜挨香板

    入門先認字卡，讀弟子規＋傻(灑)掃庭除＋再學三字經＋周旋應對之禮＋又學千家詩×習字焚香－養花修樹。＋－＋－吹燈拔蠟、挑水運漿，不覺六七年過去。有一天，祖師高坐說道講禪。悟空抓耳撓腮。手舞足蹈。被祖師看到「悟空 你中猴了嗎！為何不聞法要。來多久了？想學什麼？」悟空道「聽師父妙音受用，只是法喜作亂。一山好桃喫爛七次。遵師指示學。」祖師道：「教術、扶鸞問卜、驅凶避吉。學流、兼倂雜家、朝真降聖。」悟空皆搖頭問道：「有長生的麼？」祖師道：「壁裡安柱，大廈將頹必同朽，不可長生惟可延生；教你靜字門道休糧守谷、入定坐禪。若欲長生如灶頭土坯，滂沱必濫；動字門道採陰補陽、用方製炮。此欲長生如水中撈月，到底成空。」悟空轉哭腔道：「也不學！都不學！」

    祖師咄的一聲，人已到跟前，舉起香板往悟空頭上敲了三下。罵道：「你是來亂的！」拂袖而去。話說這香板乃千年烏檀所雕，黑黑烏烏，七孔八竅，遇風能吟水火難侵。每次用板聲音嚇人，曾有同修驚嚇奪門，挨板不哭反笑者皆尚未開悟這是為何？參！。傳聞座下已有三十八人挨板見性，故人人欲板但未必可得。大家鬆腿下座都怪悟空，又是恭喜又是埋怨，悟空不辯不惱，誠如佛陀拈花迦葉微笑。心法已得，今夜三更密室傳道。

    悟空依約潛入寢榻，跪在榻前不敢驚擾。不多時，祖師醒來口出四句偈：「玄玄玄玄道最玄，莫把今宵坐等閑，不遇至人傳妙訣，空言口困舌頭鹹」悟空道：「弟子請安」祖師喝道：「猢猻做甚！」「大恩德師父在上，弟子三更來會，至誠請法。」祖師想著：「這廝果真天地所生，打破我盤中暗謎。」故道：「你今有緣，近前聽好傳你長生妙道。」…說破根源，記了口訣，深恩拜謝；此後因有興趣，老實勤練，知行合一。殊不知天庭早有密箱作業，委由菩堤祖師全權教化，將來另有大用。看官且拭目以待。 

悟空變法

再過三年。一日，祖師復登法座，與眾談論公案又道修心法要。忽指悟空：「你近來法性達通、根基漸堅，卻須防備三災。」悟空正待開口，祖師道：「先別囉嗦問，我一次講了，你聽好：爾雖駐顏益壽。五百年後天雷打你，須見性明心，方可躲過；再五百年陰火燒你，自湧泉穴燒起，五臟成灰，四肢皆朽；再五百年贔風吹你，自顖門吹入六府，過丹田，骨肉銷疎，行大悲心慈，其害自解，都躲過壽與天齊；今授你地煞七十二變，附耳過來。」悟空一通百通，自修自練很快都會了。

又一日，三星洞前看黃昏。日暮光芒太甚無彩霞，待那光微弱時給天開岔，五彩琉璃編織霞。霞光再弱，一彎新月銀輝相坐灑，數點星兒爭窺看；祖師舉霞晚開示大眾並垂詢悟空。悟空頓感窩心說道：「蒙恩師教導已能舉霞飛昇。」遂打了個跟頭，離地踏雲而去，頓飯功夫返復三里，洋洋得意說是飛舉騰雲。祖師大笑：「只能是爬雲，凡騰雲者先得招雲於足下，四海之外一日遊遍，今改你這個翻跟頭姿勢亦免去招雲。傳你一擎斗十萬八千里的擎斗雲。」「送外賣去吧，準有飯吃！」大眾又羨慕又嫉妒自不在話下，天黑各歸洞府。

這夜運神煉法，子時已初步學會右手上舉、遁地身起、直上雲頂，乘雲而去的架式。悟空勤練三日，試飛成功，學會了擎斗雲法。蒙祖師嘉許，往後必有助益。

再一日，大眾起鬨要他表演，悟空愛現，搖身一變，變成下山猛虎，聲震山林，栩栩如生，以動顯能。靜以安身，搖身一變變成一棵老松，鬱鬱青青耐雪枝凌雲直上經霜樹，好不嚇人。驚動祖師「悟空！可好人前賣弄？別人見你有，必然求你要，你若畏禍便要傳他，若不傳必加害與你，你性命又不可保，枉費你學長生不是。死罪難饒，逐出師門，回歸來處。從今爾後不得說是我徒弟，否則將你剉骨剝皮，魂貶九陰，教你萬劫不復。」悟空嚇呆了！犯忌諱，踩到祖師的紅線，無可奈何只得拜辭。

悟空謝過，高舉右手頓地縱起擎斗雲，徑回東勝，不消一個時辰，早看到花果山水濂洞。美猴王記起教訓，暗自稱道：「凡胎過海波難進，得道身輕甚易行，師恩不忘猶叮嚀，何能頃刻見東勝。」(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