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偈語,是彌勒祖師在 耕種時見道所作,道本自然,道在一切生活之中,而農夫的生活最近道。他們識天時,敬天、畏天,春耕、夏作、秋收、冬藏,生活素樸,知福、惜福,連孔子都感歎說:吾不如老農。在這首偈語中,暗含著無上天機。
手把青秧插滿田
「手」乃是下手、入手,也可說是首要的意思。「田」是我們心田,性地。我們人有八識──眼、耳、鼻、舌、身、意、末那識及阿賴耶識。佛家又將這八識比做田地,人心稱為七識田,就如同種田。人生在世,所種的善惡,就是來世的富貴、貧賤,二十八宿為人的藏田,稱為八識田,是善惡的倉庫,古語說:耕田不下種,枉費耕田力。但是第八識田所種的善惡,即成為輪迴的種子。
「青秧」:青(清)也是一種顏色。看到青色,就感清涼、舒暢、無憂無慮。青秧,即青苗、幼苗,乃赤子之心,懷赤子之心,離道不遠,赤子之心,貴在天真未鑿,一片圓明,後有善惡。人身中也有一個樸,就是上天所賦予我們的本性,它的本體也是清靜無為,光明如日月,是靜定之心,未動心以前的心。簡單的說,即是「道心」。天下蒼生,生性都是極其良善,就是原來的善,原來的初,也就是完完全全純潔不染的赤子之心。但人因落了凡身,物欲蒙蔽太深,氣稟薰染太重,自性迷昧,有而不知有。同時受累世因果業力的影響,七情六慾攻其中,十色五光擾其外,靈性日喪,心中無主。永遠也不能超脫七情六慾的束縛了。
今天我們非常幸運,能遇大道普傳,能得天命,明師的一指見性,也就是得到了返回天真的玄妙關鍵,體悟到人的根本就在「道」。手把青秧插滿田,可說就是入手認性,一指見性的意思,得道之時,在天命無上威神力加持之下,就把成佛的正因、道種,種在我們的第八識田中,直啟我們這些末法眾生的佛心。我們要想超生了死、脫出輪迴,就要找回放失的本心,尋找至善寶地。上上根器的人,在點道之時,即刻頓悟,見自具足的無漏智性。如六祖惠能,自己認識本來的真面目,菩提自性,即是心性合一,這時能勇修正道,永不退轉,就是大丈夫,天人師佛了。
我們中下根器的人,如何把求道時,剎那的良心發現,佛心流露,化為永恆,如何內修心性,外行功德,就是我們天道弟子,先得後修的真義。
低頭便見水中天
水中天,便是性天,莊嚴之天。反過來說,明心見性,須低頭。人最不容易做到的,就是低心下氣,把一切心放低下來,把一切火氣意識、念頭放下。我們平常不願低頭,乃是我執、我見、我慢的障礙。在六祖壇經中,惠能來到法性寺,印宗法師在那講經已久。本是佛門的先輩大法師,卻能降伏多年來的我慢之心,捨己從人的來請教惠能,足見印宗法師也是一位罕見的大德,也因此,他才能得聞至高無上的頓悟法意。
如果心中常有輕慢別人的意念,那就是自我觀念太重,非但無功可言,而且這種我執,使自己如入羅網之中,有了你我的分別,就會累積很多罪業,一位僧人叫法達,聽說曹溪來了六祖大師,他也想去請教大師,但他自認禮誦妙法蓮華經,已有三千多遍,非常自負,見了六祖,不按佛規禮節,五體投地,因此六祖做了一偈:
禮本折慢幢,(致敬頂禮,本來就如同在折消高舉如幢幡的我慢)
頭奚不至地?(為何頂禮時,頭不著地)
有我罪即生,(心存我慢,罪業便生起)
亡功福無比。(若有功,而能不存功德之心,便成無漏因,有無比的福德)
同時迷妄的人,常執著於法相,一味觀心看淨,反而成了道流的阻礙,無法見性,若執於法上,反而被法束縛自己,六祖要人修持不動心性的功夫,對他人的是非、善惡、功過、得失皆不放在心上。昔日馬祖道一為沙彌時,常一人獨自坐禪,一日懷讓禪師對他說:大德坐禪圖什麼?圖作佛。懷讓禪師就地磨磚,馬祖道一問,磨磚做什麼?磨作鏡,磨磚那能成鏡?那坐禪豈能成佛?要怎樣才能成佛?用牛拉車,車不動,打牛還是打車?學坐禪,禪不在坐臥,學坐佛,佛無定相,法是無住的,因此求法不應有取捨的執著。
六祖說,外離一切形相的執著是「禪」,內在心性,絲毫不亂是「動」。外禪內定稱為禪定。也就是六祖所說的心平何勞持戒,行直何用修禪。心平、行直,其實就是「道」。一個見性的人,不會忘失自己本來清淨的佛性,常存真心所以去妄心,存正念所以去雜念。存正氣所以去躁氣。見性是見到自己的佛性,從科學的角度看,就是瞭解自己生命所蘊含的能量,並且能無限度開發自身的能量。當然是否有得道,也是神能否轉化為靈的重要關鍵。「不修禪定,不斷煩惱」。
彌勒祖師揭示我們先要得道,手把青秧插滿田,接著低頭便見水中天。低頭要從叩首中做起。人一叩謂之命。叩首是真正低心下氣法。叩首時,全身放鬆,一心一意,若有若無,守玄,然後手抱合同,子亥相交,懷中抱,如嬰兒。叩首在 前,神凝而心定,意靜而念止,一上一下叩首,人在叩首禮拜的過程中,人與神靈會像凡鐵一般,經過千錘百鍊,愈來愈精純,會自動感應,吸取浩然正氣。因位叩首禮拜其目的,就是藉叩首的方式,使自性佛和至上主宰完全和諧一致。叩首禮拜是動的部份,意守玄關是靜的部份,動是屬於煉精化氣,靜是屬於煉氣化神。看起來非常平凡的叩首禮拜法,實際上是動靜合一,就是煉神返虛的一貫做業。養浩然正氣,並且直養而無害的功夫。動也是身體內各臟腑器官的運動,是屬於氣的激發或開發,靜是屬於氣的吸取,聚集和提升。所以天道的運作是很奇妙的,最深奧的佛法,卻在一點一點,一步一步當中,不知不覺契入最奧妙處──見性成佛。
六根清靜方為道
人剛生時,一塵不染,天性喜愛清靜。長大後,涉世一深,接觸一廣,慾望也就跟著多了。長春子曰:人生本靜是其性也,感物而動是其欲也。人為什麼有「慾」呢?那是因為生而有六門,由六門生六塵,再生六欲之故。
六門:眼、耳、鼻、舌、身、意的作用,都是向外發展,所以具有六塵。六塵:視、聽、嗅、嚐、覺、知的功能。六門配合六塵就有六慾:色、聲、香、味、觸、法的需求。
三者聯合作業,便有眼喜視色、耳喜聽聲、鼻喜嗅香、舌喜嚐味、身喜接觸、意喜知情,人心也就被慾牽著走了。
長春子曰:人有耳、目、口、鼻、身體之感,而成心中之欲,由是有愛、憎、喜、怒、憂、樂。愛過則傷精,憎過則傷氣,喜過則傷脾、怒過則傷膽、憂過則傷肝、樂過則傷神。天有五辰,人有五臟,地有五行,人有五官,五臟以心為主,心以神為器,人之生死,天君司之。神不離心則生,神離心則死。所以,真人全神、上智全心、中人全身、下智主求耳、目、口、鼻、身體的欲望,而自傷生命。「以心為形役」,心是為身體作無形的勞役,而大家也任由這顆心愈來愈複雜,愈勞瘁。何曾想過,儘管身體穿著華貴保暖的衣裘,心一恐懼,再保暖的衣料,也禁不住身體發抖;儘管眼前擺滿美好的食物,心一警戒,再好的食物,也難下咽;儘管旅舍陳設豪奢,心一憂急,再氣派的床褥,也築不成夢鄉。只有讓內心寧靜、簡單,才不易毀傷。布衣、粗糲,曲肱之處也許正是安樂鄉。
天地者,陰陽也。陰陽者,動靜也。動而無靜,則萬物不成,靜而無動,萬物不生。動者自然之流行,靜者人力的修養。人身須動,而人心須靜,心不靜則身不安。心動是因欲生。要使人恢復清靜,要能遣其欲而澄其心。使欲念降低到最低最小的程度。
有志修道的人,就是要修養自己使內心清靜無欲。修是把本性外的枝枝節節修掉,養自己的本性良知、良能。佛家治心的第一步是叫人不要濫用五官,甚至要我們去除這些有限的感官作用。再進一步就是看輕、看透人生的假相,所謂天真收圓即是收斂一切慾念色相,復回圓明自性的本來面目,這就是修道。
修道尚簡,不可不知。慾簡則心靜,事簡則身安,法簡則易從,政簡則易舉,禮簡則易守。老子曰: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人得一以聖,物得一以亨。一者簡之至也。等到私欲雜念不生,天賦的本性與道合而為一,這才是真正的清靜,但這種清靜絕不是靜坐觀空的呆板。老子要我們恢復赤子之心,一切動靜皆由純善無惡的本性,自自然然地發出來。心中不住相,以真常應物,真常得性,應對合理,進退合宜,如此清靜才能漸入真道,才能謂之得道。
退步原來是向前
退步即是不爭,道家一味守柔,居後不居先,謙退而不爭,道德經上說: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聖人之道,為而不有,有而不爭,夫唯不爭,天下莫能與之爭。又說不爭之德可以配天。因為二人爭,一勝一敗,三人爭一勝二敗,十人爭一勝九敗,損九敗而益一勝,豈是天地之初心。天道成人之善,不成人之惡。
進一步說退步乃是知止。知止、知足才能不危、不辱。而且退步並不是放棄、消極,而是要效法彌勒祖師的大肚能容,慈心佈滿,善利萬物而無形,人己兩忘,無以為爭,所謂滿招損,謙受益,不爭才是道用之無窮。
總而言之,修道之人,明善復初,必須要有正確的信念,真誠的態度,深信因果,惜福惜緣,慚愧感恩,而在動靜之間,用心的覺察,徹底的省悟,明心見性,才能在定慧、空有、福慧之間找到平衡點,而能無住生心,隨緣自在,然後自利利他,圓融無礙而證圓滿的菩提。
唐朝 布袋和尚 「插秧詩」
明州奉化縣布袋和尚,是彌勒菩薩化身,他的一付尊容並不大好看,所幸他笑口常開,倒也沒有人討厭他。
有一天,他陪和尚在長汀溪中洗澡,和尚要摩訶居士為他揩背,忽見和尚背有四目,炯然放光,摩訶居士大為驚異,於是作禮道:「和尚佛也!」和尚當時嚴誡不得向人言。對蔣摩訶說:「我與你相聚同遊了三、四年,可以說有大因緣,我不久將去,你不要為此而憂。」不多日,又親至摩訶家中對摩訶說:「你要不要富貴?」
摩訶居士道:「富貴何能長遠?但願子孫長遠就好了。」和尚拿出布袋一隻,袋內裝了無數小袋子,並一箱一繩,授與摩訶道:「我以此物為汝紀念,乃汝後代事也。」摩訶居士收下來,也不知是什麼意思。過了兩天和尚又來對蔣居士說:「汝解吾意否?」摩訶答道:「弟子不解。」和尚說:「我欲令汝子孫,如我袋中遺物也。這意思就是說:您的子孫長遠下去,一代一代的,如我送你無數小袋一樣。」
布袋和尚,在貞明二年丙子三月三日對大眾笑著說:「明年的今天,我取彌勒果供養大眾。」果然於第二年丁醜三月三日,在岳林寺的廊下,跏趺磐石上而逝。大眾這才知道他去年所說之言。
當和尚在世的時候,四明的亭長不信佛法,又以和尚顛瘋作態而不事事,他看見就加以垢辱,並且把他唯一的布袋,奪下放火燒掉!可是隔明天看到他仍存著布袋,來去如舊。如此三次奪燒布袋,可是三次仍然復舊。因此亭長甚為驚異,不敢再燒了。
聽了和尚圓寂,亭長自備棺木,厚殮以贖過去垢辱之罪,但眾多人卻抬不動棺木。另有一姓童的居士,他平素很敬重布袋和尚,所以另以棺換之,此時抬棺木者少,而抬之輕若毛羽,觀者稱奇,遂為其建塔於封山之原。
福建莆田縣令王仁照居士,在江南天興寺遇見布袋和尚,後來在福州官捨又看到和尚,見面時和尚從懷中取出一封圓書,交給王縣令道:「我如七天不來,你就把它拆開來看。」仁煦依言,過了七天,未見其來,就如約拆開來看時,只有四句偈語:
彌勒真彌勒,化身千百億;
時時示世人,世人俱不識。
至此大家才知道,瘋顛作態的布袋和尚,就是彌勒菩薩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