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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東去 2 (下篇) 大地沉淪 《30》 ★★★★★
2024/02/06 00:03:21瀏覽295|回應0|推薦20
30 流落街頭

神州動蕩,國共內戰底定前後,人民持續大遷徙,除了能趕上政府的飛機或商輪及早徹離的有力或有辦法的人士而外。絕大多數人以各種方式遷移,要麼開車,要麼步行。 他們長途跋涉逃離解放區,逃往全國各地。 除了跟隨國民黨政府的台灣軍民。 移民主要集中在與大陸接壤的香港島。 台灣國民政府的報紙雜誌盛讚這一波難民潮是「對自由的追求」。 台灣人民甚至被稱讚為不願被共產主義奴役的人民。

急速遷離逃亡來的人潮使香港彈丸之地,三數年間人口急驟膨漲至四百萬人,其中起碼有三分之一以上是自一九四九年後竹冪升起後由大陸遷徙而來的。造成港九地區頓成了個最詭異的交接地帶,資本主義與共產主義結壤的一個中立地帶,資本主義的自由貿易,竟成了中國人民遷徙移動的燈塔。使得港九地區人口萃集,國共兩邊的人都在此活動,做情報,策反,更多是走私,轉運種種物質。

由於打敗的國民政府急迫地南遷入台灣,共產蘇維埃集團的蘇聯俄國扶持中的中國共產党拒持對抗以美帝為主的歐美資本主義國家集團,使正位於內地水陸交會出入口之港九地區,成了中國國共戰亂兩方之交會之樞紐地點;因勢利導,各種金融、戰略與民生的物質交換與供需。造就港九地區急驟底經濟發展,香港頓成遠東地區最重要的樞紐城市,急驟發展下也造成香港工商業畸形底發達。大量金鈔融入,貨物及地產由於急切需索而快速膨漲。

人民大量遷移進入下,同時也造成香港政府與民間也處於難以應付的急迫狀態。急遽的蓬孛發展,內中流離遷移來的人們際遇自是不同,有人利用時機,把握商機,生意做得發達無比,從無變有,頓成鉅富。當然也有人壓錯宝,傾刻間所有積蓄蕩然無存。眾多的人發戰亂財之下,下由於戰爭與毀滅的威脅迫在眉睫,人人懷著過了今天,誰也不曉得明天會怎樣,人們既瘋狂地追求物質與財富,也刻意地追求麻痺沈醉,殖民者的土地上,百無禁忌,娼賭不禁,歌舞昇平。商旅操作,囤積居奇,百物飛漲下,通貨膨漲,物價高居不下,島上成了寸土守金,大量流徙而檢的窮苦人民欲謀一棲之地簡直是比什麼都困難,遍布市區盡是徘徊生存線上的流亡人民,他們流離失所,甚至被迫露宿街頭。

長途跋涉,最終能越界偷渡來香港,使盡唐李惠芳所有帶出來的盤纏。她拿著唐餘堯事先給她的地址走遍附近地點偏偏就覓不著其人。這地址條可是她一路小心謹慎藏在身體內奉若至寶的救命符,現在證明只是廢紙一張。她使盡一切所能領著三個稚齡幼童千里跋涉來到自由地區,然而她丈夫,她子女的父親,卻一絲線索未留地走掉了,消失了;這真是人世間最大諷刺,無知與無情。頃刻間所有的希望與寄託全都落空,完完全全把她母子打入地獄,一切都沒有了,所有的努力掙扎證明都是白費。惠芳母子所面對的是殘酷與不仁底現實,是她此生最嚴重的困境,延生出來的是無盡的後繼問題。她要怎麼辦?一切都落空,她丈夫把一切責任與苦難若無其事底全扔納她。唐餘堯自己不知是否確若包租婆所說的另娶而發逹,如若屬實,那個做丈夫的自己繼續享受著他美好的人生,卻留著他妻子兒女在眼前上受盡苦難折磨,這是什麼樣的諷刺呀?


惠芳一到香港時就帶著三個小孩照著唐餘堯留給她的地址字條找到地址所在,那是處出租的房子,應門的包租婆告訴惠芳她的丈大約只住了二個月就搬走了,臨去時並未曾留下任何口信或可供連絡處所或方式。但她事先己聽唐先生說他凖備結婚所以搬走,她也因此得知女方家長並聘唐先生去主持女方家的公司企業;聽說是家大企業。

惠方聽著到時感到難以置信,還覺得像似不真實的奇怪,緃然糾結愀心,可當時就她自己言更感到有些莫明其妙,聽到的訉息也太驚訝了,一時間難以置信。她追詢更多的訉息,但包租婆回答她己合盤托出她所知悉的,作為房東她也只能有這點訉息,惠芳再也打探不出任何眉目。惠芳試著儘可打探,可她再也但這大的一個城市人海茫茫,她身無分文,想要登報尋大都辦不到。

頃刻間所有的希望與寄託全都落空,完完全全把她母子打入地獄,一切都沒有了,所有的努力掙扎證明都是白費。惠芳母子所面對的是殘酷與不仁底現實,是她此生最嚴重的困境,延生出來的是無盡的後繼問題。她要怎麼辦?一切都落空,她丈夫把一切責任與苦難若無其事底全扔納她。唐餘堯自己不知是否確如包租婆所說的另娶而發逹,如若屬實,那個做丈夫的自己繼續享受著他美好的人生,卻留著他妻子兒女在眼前上受盡苦難折磨,這是什麼樣的諷刺呀?

她不能不怨懟她孩子的父親,身無分文之下她要如何餵飽小孩子,她不能不有恨。生命對她何以如此坑坷?她終於走到這趟不可能的旅程之終點,面對的卻是更可怕更不能理喻的殘酷與不仁現實,此刻才真正是她們母子生死存亡的關鍵。

繁榮富足的香港無論甚麼都比內地貴一大截,頭兩天,她還能併凑出最後幾塊錢沿路打探出最便宜下三濫的旅館過夜。之後,除了填肚子外,再也沒錢可花再住宿上,但她總不能不找個宿頭讓小孩子過夜。最終她找到那種她在上海時,人們稱做按床位出租的亭子間,此地人叫做鴿子籠的那種過夜舖位。

她們沿路尋覓一天,路是那樣長,走到兩個孩子再也無力跋涉時,才找到鴿子籠,那是苦力過夜的地方,烏漆墨黑的一段樓梯間下擺上兩張小而窄的床。就這樣一張床也要兩文錢一夜。

包租婆要她們即刻付錢,不然,她就要讓別人。

惠芳再無考慮的餘地,孩子實在走不動,但她總要問明除了外面公廁有沒有洗身的所在?

包租婆不耐地往屋外指:

「沒看見公廁旁水喉。」

「就那個?」惠芳不該多問。

「哪要邊個?」包租婆一臉不屑,鄙夷地斥責她:

「不租你了。你有幾多文?還敢要洗身間?」

惠芳只得低聲求包租婆租她,再也不敢多問。

付了錢,她們母子四人將就在擠在一張小床過夜。

小孩子走多了路,累得一靠床就睡著了。床都讓孩子佔住,惠芳只有貼著床沿假寐。

睡另兩張床的是彼此認識的上工男人,回來後抽煙,忙東忙西地嘰嘰呱呱還有那麼多講頭。更吵人的是樓梯上包租婆與人搓了一夜廣東麻將,她們每張牌都用摔底,往什麼沒墊底的木餐桌上扔,砰砰響直透屋壁,洗牌聲、彼此旁若無人地大聲講話,聲音一波又一波海潮般連綿不絕底襲來,吵嚷得惠芳一夜都沒法入眠。

在鴿子籠度過兩夜後,惠芳衝量後,覺著她斷不能再浪費任何費用在宿頭上,餵孩子是眼前唯一底要務。她手頭最後剩下那些錢,為了偷渡全都給了蛇頭,硬是一文不名底來至香港。還好偷渡過來後,在大埔牛頭村時,那個好心的蛇頭看她一個女流拖著三個小孩又分文全無,委實悽慘,還了她一些錢。可是金額有限,照眼前每天張羅食物不得不用的花費,是維持不上一週了。

她不再考慮覓夜宿處,能省下一文錢,就是一文錢,她們母子就可多撐一些時日。入夜後,各處街頭都見得著遊民就地露宿,不少人席地捲個舖蓋在騎樓一角或者捲縮在公園石凳上打發一夜。她們母子山窮水盡,學著將就這樣過下去,也未嘗不是辦法,事實上她們已被逼得不能不向流落街頭遊民看齊了。

華南地區四季都相當溫暖,露宿即使對幼兒也並無不可。大約是這種天候造就港九夜間路頭街角老有那麼多流民就地打舖過夜,甚或什麼也未得就著一身衣物墊兩張報紙在地,就地而臥。

露宿街頭那些人絕大多數都是像她這樣偷渡過來的難民,惠芳想她們母子在鴿子籠裡也是將就著混過一夜,現在何不輍出去學著別人就地在街角屋坎下打個舖過夜呢?

她想了又想,睡街頭可不會比在齷齪寒滄的樓梯間下不舒適,母子四個擠在鴿子籠裡小床睏一夜,實在比不上冪天席地睡馬路邊。只要能省錢,對她這樣窮途末路的人比甚麼都實惠。

橫豎也是打發過夜,只有能省下宿錢,還有什麼好求的,她實在再也負不出過夜錢了。找個街角登一夜,等到天明再作打算。

落到這個地步,惠芳不知該如何辦?如何去走下一步?只要能弄點錢就好了。雖然她這輩子還沒靠自己雙手掙過一文錢,但此刻她什麼都肯幹?什麼都願去做,只要能弄點錢出來為孩子們解飢禦寒,她什麼都不計較。然而她昀情形是辦不到的,她子女這麼小,小霞才剛學步,根本無從離身,做母親縱想去尋個簡單工作來糊口,也是沒有可能的事,完全辦不到。人們說一文錢逼使英雄漢,她現在可被逼到絕境,她一個女流,雖和英雄扯不上半點干係;可是論起做個母親,她想自己好歹也併盡一切能耐,算得上為子女盡心盡責,可是弄到眼前竟即使連維持孩子們最起碼溫飽都辦不到。

惠芳沿著九龍馬路旁的人行道一路來,又一路去,手裡懷抱小霞,後面跟著小渝和弟弟。存心要在街頭露宿,她不能不有所考量,總得事先打量清楚;她不能不在入夜之前,事先考量好她們母女究竟要落腳何處?

然而即使淪落至此,惠芳仍有其矜持,她到底還不易放不下身段,她一下子還做不來隨便找個街邊角落四個人攤倒下來一張棉被覆身,大人小孩都裹在裡面睏將起來。她仍在猶豫,也不能不自責,已了這地步,怨責自己竟還有如此自持身份,不敢大喇喇地等天一暗,管它哪裡,像個醉漢似地倒地就臥倒。她當然做不來那般瀟灑,她們至少得找個較隱蔽處,最少也不是讓路人隨便見著的光露之地。然也得考慮不宜太隱蔽,怕打劫,也怕為人所乘。她擔心太隱蔽壞人流氓容易有所不軌,帶著小孩這都是必須多所考慮。

睡在街邊總太張揚,她考慮公園裡頭可能不那麼顯眼,尤其樹蔭之後,路燈不十分照著的地點,能有些隱私總是好些。

有了這層顧慮,惠芳放棄學著流浪人或擺攤人在九龍街頭露宿,她們母子不惜辛苦去登扯旗山山頂公園,她左穿右出,順著一條羊腸木蔭小道尋合適的露宿地點頂,一家幼小吃的不夠飽,再在山上爬坡,小孩子一下子就爬不動了。其實她們也沒登上多高的山,只不過十數層高樓的高度,己讓她們實在無力再行攀越。。

母親帶著小孩子手扶著陡峭山小路的欄杆,努力跋涉,兩個小孩子兩條腿顫顫的,仿佛不屬於她們的腿,繼續登爬升上遠,竟連手也開始和腿一般顫。

惠芳決定就在半山找個隱蔽之處過夜,她們離開小路,彎進一處濃蔭遮蔽之稍開曠之坦地,惠芳攤開棉被,讓孩子們癱倒歇息。

長途爬坡孩子們都口渴不已,惠芳用身潄口柸舀些清潔的山溪水餵孩子,小霞也急著要喝,還沒餵到她時,她己著急地張著雙手來搶,母親當然要姐姐先讓給小的喝了。

喝過溝水後,孩子們用袖口擦掉嘴上的水,臉上的汗,安心地等待黑夜來臨。

天色漸漸地從灰色變做黑色,過不了多久,不待黑夜來臨,疲累的孩子相互依偎著睡著了,許是跋涉巴大家都累倒了。

一宵無言,她們一家人,直直是睡了一整晚,曙光醒他們,使得她們不能再睡。

一夜露宿,小孩子還好,惠芳自己倒睡得背痛,尤其肩膊痛。地土太硬,又為濕氣露水浸濕,山林裡不是可以睡覺的地方。睡得不好,還在其次,大家醒後更加飢餓,這個才是亟待解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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