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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11/05 17:43:27瀏覽642｜回應0｜推薦1 | |
| 一切行將結束 為了獲得一種凝視的意向 我決意與人間訣別 是誰 牽引了我的心 是誰 錯亂了我的行為 突然我從海子的墓前走過 仿佛尋回了詩人的心 我在描述那種莫名的傷意 又好像在傾訴那種無奈的衝動 ——伍勇《一切行將結束》 二十多年後， 在獄中， 他在名為《我是誰》的文章中寫道： “我家門前有幾棵大桑樹， 左側是大柳樹。 我經常爬到桑樹上， 仰望著天空。 我只覺得藍天很美， 白雲很漂亮。” 槍襲哨兵者伍勇刑事檔案 南方週末記者 丁補之 發自四川宜賓 2009-12-23 22:09:28  ■伍勇槍襲哨兵、攻擊保安、搶劫收費站，並涉身命案。這樣一名瘋狂的罪犯，警方在抓捕後，發現了他大量的日記、信件、自述、心意書、遺囑。 ■中國政法大學教授、犯罪心理學研究中心主任羅大華分析認為，伍勇屬偏執型人格，在一知半解的錯誤認知下去觀察現實社會，產生了不滿、敵對、反社會的情感，繼而出現了極端的犯罪行為。 ■伍勇一審被判死刑後，在獄中沉痛懺誨：“如果現在依然按照‘希望的角色’把我塑造成瘋狂的魔鬼，只會帶來更多的瘋狂”，“我希望自己曾經希望的角色永遠不要成為現實”。 罪犯伍勇把哨兵作為了攻擊目標。 中午，在前往宜賓市衛星觀測站某部駐地門前時，伍勇先在旁邊的人民廣場坐了一會兒。他要等到午後。“因為那時候過去，他們飯後可能在休息。”伍勇後來在警方筆錄中交代。 此前，他已多次來到這裡，在佯裝看書時摸清了執勤狀況、哨兵是否攜帶槍支，以及撤退路線等。 但這一次，他的牛仔包裡不是書，而是11支槍。槍是火藥槍，9長2短，長槍每三支一捆。找鄉民自製，槍槍實彈。如果這些槍支臨時失效，包裡還有10枚自製炸彈和幾瓶汽油。 中午一點。“時間差不多了”。伍勇戴好藍色帽子，將隨身聽耳機塞進耳朵，拿出兩捆長槍，一捆掛在胸前，用衣服遮好；一捆在手，用塑膠袋擋住槍口。他穿過馬路，走進大門。 門內兩名哨兵在站崗。邊上大字警示：“哨兵神聖不可侵犯”。他走到左邊哨兵前，拿開塑膠袋，抬手，開槍。 原計劃中，他的槍口是對準頭部，臨時的，槍口朝向了腹部。“我想起村裡有個鄰居，被鳥槍打中腹部，後來沒有事。”伍勇被捕後向警方交代。 哨兵中槍，掉頭往營區內跑去。 槍口轉向右邊的哨兵，沒有打中。 營區驚動，士兵們追了出來，伍勇逃離。 幾小時後，換裝的伍勇再次回到營區門前，看看沒事，走了。這一天是2003年9月11日，他精心挑選的日期。 今年3月28日，伍勇在踩點搶劫高速公路收費站時終被抓，其間，伍勇意圖槍襲四川宜賓市政府門口保安，並在2008年11月11日以及今年2月23日兩度夥同他人持槍搶劫收費站。 11月24日，宜賓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以持槍搶劫、殺人等罪數罪並罰判處伍勇死刑。 罪犯伍勇  一個初中時立下共產主義志向的年輕人，如何卻一步步走到今天，做出眾多驚世駭俗之罪案，置自己于審判席？ 綜觀伍勇迄今短暫人生，中國政法大學教授、犯罪心理學研究中心主任羅大華說，在錯誤的認知下，伍勇產生了與社會對立的情感，繼而出現極端的犯罪行為。 這個愛好記錄、偶爾寫詩的年輕人，保留了從初中至今的日記、信件、自述、心意書、遺囑、訣別書甚至寫給自己的悼詞，筆筆勾勒一出犯罪者的人生。 “理想者” “我發誓，我絕不能因金錢扭曲我的靈魂。我要成為一名閃光的共產主義者，不愧於做一個真正的人而讀書。”——伍勇日記《我一生的打算》1995年，初二。 在警方的檔案裡，伍勇，1978年農曆正月十八出生，漢族，高中文化程度，家在四川省宜賓市翠屏區趙場鎮橋咀村郭家村組。 “在那稀疏的樹木中間，有一座只有四間破爛的土瓦房，這便是我童年的家。”這是他童年的日記。 南方週末記者來到伍勇老家時，看到伍家屋台下是稻田，房屋依然破舊。伍勇十歲那年父母離異，他和雙胞胎姐姐隨母生活。而今母親羅文秀灰發憔面，在屋臺上擺出保留至今的伍勇讀書時“第一名”、“三好學生”的眾多獎狀。 在自己的日記裡，少年伍勇在翹課、撒野中度過，並因此三次轉學，五年級時更是在家休學半年。其間開始“渴望上學”。成人後伍勇重閱日記，在旁注下：“停學一期，知其之苦”。 隨後的複讀是“一生中大的一次轉變”，他開始意識到“一個人的頭腦聰明靠的是讀書成才”，愛上讀書帶來好成績，六年級後得第一名已屬常事。此後讀書成了他的習慣。 他有限的書籍來自家中。羅文秀從左廂房——兒子伍勇的臥室裡，拿出一個蛇皮袋，裡面是他留存的書籍。 袋子裡除了課本，剩下的都是《毛澤東選集》、《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等馬恩列毛鄧著作，這些紅色書籍屬於他的爺爺，一位抗美援朝老兵。 少年伍勇顯然為書中內容折服。“我發誓，我絕不能因金錢扭曲我的靈魂。我要成為一名閃光的共產主義者，不愧於做一個真正的人而讀書。”初二學生伍勇在日記《我一生的打算》中寫道。 羅秀文稱，當時的伍勇還從舊書店買了很多類似書籍，至今書上還有他的筆記。 他在日記中對一生的打算包括讀大學、留學。他在日記中自稱“我的性格是不情願向別人乞求物質財富”，在成年後的人生中，他確實曾“在垃圾中找食物，也自得其樂”，且奇特地與他的多次搶劫罪行並存。 沒有人能想到，這個在後來做下累累罪案的人曾在少年時期寫過這樣的日記：“我想走遍世界各地，瞭解人們的貧與裕、悲與歡，記下自己的人生觀。” “小男孩” “內心的矛盾，意識的衝突，像悠遠漆黑的山谷，對峙在我心中，直到今天。” ——伍勇日記《寫給自己的悼詞》2009年6月23日，看守所 1996年1月，鄉下孩子伍勇第一次進宜賓城，城市“看起來像一個童話般的世界”。同期的日記中這樣記錄。到這年9月，18歲的伍勇以第一名的成績進入了宜賓四中。 伍勇進入宜賓四中後，羅文秀找到一份250元/月的工，其中200元是伍勇每個月所有的生活開銷。 如今回想，羅文秀記起伍勇讀高三時，伍勇曾提起：“媽，我有精神分裂症。在三樓走廊，就想直接跳下去。”去醫院要花錢，羅文秀以為他念書辛苦，沒放在心上，讓他別亂想。 羅文秀沒想到，其時伍勇在思想上已經走得那麼遠很極端。 當時的伍勇，所接觸的社會現實與他理想中的差距甚大，正面臨著思想上最大的崩潰。“各種主義各種思想各種人生觀各種價值觀同時充斥在我心中，不知取捨，不知何從，仿佛失去了信仰，沒有了精神支柱……”他在自述中說。 他開始覺得虛無，一度想皈依佛門，又覺得死才是解脫，並翻遍書籍尋找自殺的事例，“我那個時候就寫了遺書，和老師同學說要燒毀一切”。 1998年，他給一名老師寫信，“請教幾個問題”。列在第一位的，便是“怎樣才能快速地結束人的生命”（亦即自殺），此外他還希望從老師那裡得到人的價值是什麼，以及怎麼治療神經衰弱等問題的答案。 收到信的是教生物的潘老師。潘老師回信說，死亡是對親友的莫大傷害極不可取，此外認真回答了其他問題。效果並未可知，但信件一直被伍勇保留到今天。 “在這個年齡，很少有學生像他思考這些問題。”而今潘老師向南方週末記者回憶。 潘稱，兩人熟悉起來，是一次伍勇撿到她的錢包後交還，這給她留下了誠實的印象，“他心氣挺高，看不慣不滿現象，一心想著改變社會。”潘老師記得，當時的伍勇曾認為補課、補考繳費等不合理，寫了五頁紙的文章。 潘老師認為伍勇當時問題所在的原因是：“上高中後面向社會，環境一下子改變，作為學生會覺得社會很假，和書本上教的東西不一樣。而他這種內向的性格，一個人思考，沒有人引導，很容易迷失。” 在羅大華教授看來，伍勇在初中時接觸到並接受馬列主義，並不等於理解它。後者的精髓是唯物辯證法，高中生伍勇則表現出對此的一知半解。 羅認為，作為一種理想，伍勇沒能理解到實現共產主義所需要的漫長曲折，而單純把理想和現實對照，認為兩者不一致，並認為不一致就是背離，因而產生對現實的不滿。這是思維上的片面性，認知上的偏差。 繼而，在這種錯誤的認知下觀察現實社會，就會產生不滿和敵對的情緒、反社會的情感。羅大華分析，正是這種情感，導致了伍勇行為上的偏激，採取極端的犯罪行為。 “年輕的生命，的確太可惜。”潘老師歎息說，路走錯了，就是幾個家庭的悲劇。 “精神病人” “我希望自己變成一個精神病人，魯迅筆下的狂人，充滿被害妄想、無端猜疑，失去理智、喪失人性、不可理喻、自我中心，可是又知道自己見不得殘忍場面，心腸軟弱，有自知力和自製力，但又不願別人知道。我在希望的同時又譴責自己，貶義詞在我心中既是褒義又是貶義。” ——伍勇日記《最後的自述》2009年10月31日，看守所  1999年高三下學期，伍勇決定放棄高考，雖然此前次次期末他都是第一名。“家裡的錢只夠上大學一年。”羅文秀說，剩下的三年需要貸款。伍勇原打算考師範學校，因為學費低而且工作有保障。“但他覺得讀完出來做老師工資也很低，還貸款不知到什麼時候。” 雖然班主任極力挽留，但伍勇沒有報名參加高考，相反結束了求學生涯。 之後，伍勇母子在宜賓火車站邊以賣菜拾荒為生。賣一斤菜賺一毛錢；賣一斤米，送貨上門，賺五分錢；還抽空收廢紙廢品去賣，“一天辛苦下來，能賺十塊20塊，夠維持生活，沒有結餘”。 “上大學就沒事了。”如今回想，羅文秀悲從中來，懊悔自責不已。“我自願不讀的。”在今年11月24日的審判庭上，伍勇告訴母親羅文秀：“保重你們自己。” 1999年底，伍勇入伍當兵，但在軍營只待了半年，2000年初，就和戰友一起做了逃兵。 “彷徨于人生的十字路口，我讀了《一個精神病醫生的手記》。”伍勇後來提到，輟學前後讀到的這本書對他帶來莫大的影響。 記者翻閱“手記”一書，這本精神病通俗讀物，由眾多精神病患者的奇特故事組成，其中一個小節的題目是“精神變異是人類進化的革命機制”，這與伍勇希望改變社會現實相關聯。 伍勇為書中內容癡迷。他深信天才瘋子一步之隔，轉而希望自己是一名瘋子。他在日記中稱： “書中對精神病者心靈世界的描寫使我情有獨鍾，我對瘋人錯亂的精神有一種莫名的憧憬和嚮往，我不知道怎樣才能發瘋，我以為長期胡思亂想就可以發狂，於是我想像自己喪失人性，瘋狂殺人。 有時候仿佛真的瘋了狂了，我好像看見自己一會兒揮舞手中寶劍，見人就殺，斬下無數頭顱，一會兒看見自己駕著車，沖進人群，伴隨著尖叫和恐慌。” 伍勇被捕後，在他的藏身處警方發現數份手寫的文章，包括踩點、行動目標記錄，主要包括收費站、郵局、信用社、金店、加油站等。 最令人驚訝的是一份《星球計畫》。在這份計畫裡，他列明瞭十一條行動，包括縱火、炸藥、砍殺、掃射、車撞、投毒、綁架、搶劫等等，最後一條則是自殺。 伍勇說，“我羡慕我的同學唐正方，因為他瘋了。”而他被檢方控罪之一，就是和唐正方一起導致一名12歲男童死亡。 宜賓李莊安石村十組，唐正方的哥哥對南方週末記者說，高三時弟弟患了精神分裂，還是伍勇把他送到親戚家然後送往醫院。此後時好時壞，唐的精神疾病不時復發。 2002年，伍勇到唐正方家，兩人在一起經常談論“國家大事”。有一次去李莊“觀花”（一種算命方式），伍勇從此相信命運之說，現在依舊。卜者告訴伍勇，他“活不過33歲”，伍勇亦深以為然。警方後來在他家中搜出多本算命書籍。 在警方的筆錄中，伍勇交代，唐正方對他說自己手上時不時有股氣，感覺很有力量，什麼都打得穿。“唐方正說手上的氣要喝童男女的血才能發出來，我深信不疑”，兩人商定把童男女打昏，唐沾點血就可以了。那天在鐵路線上，他們碰到了12歲的羅忠勇和一位8歲的女孩。 伍勇走到男孩後面，用木棒擊其後頸，“因為當時用力太輕，未將小孩打昏。” 小孩起身往前跑，就聽見唐正方開了一槍，“他又要我手中的槍去打小女孩，但我阻止了他。”他在警方筆錄中稱。 因為覺得唐正方反復無常，伍勇離開了他。他聽說那以後唐正方就犯病了，不吃藥唱京劇。 而被傷害者羅忠勇家，亦是以賣小菜、拾廢品為生的底層人家，以約每月200元的收入勉力維生。51歲的羅父已因喪子之痛過早衰老，面容看起來像70歲老人。羅母楊應瓊說，開庭那天伍勇母親曾跪著請他們諒解：“他父母我能理解，我們也是做父母的人。” 伍勇在庭上說，對不起，唐正方打孩子的事他一直都愧疚，這些年內心都不安。 但楊應瓊無法諒解殺其孩子的精神病人唐正方家。對方拒絕付出任何賠償，而且“做錯了事，一句軟話都沒有。” 文章轉自http://www.infzm.com/content/39122 獄中自述 南方週末記者 丁補之 發自四川宜賓 2009-12-23 22:23:08 2009年12月11日，伍勇告知代理律師羅和輝說，其已在看守所內上訴。但上訴“不為求生，只為弄清死刑”。 他所稱的清楚的意思是說，2001年劫案中陳澤奎被冤，另自己從未殺人，戰友為他人所殺。“我擔心自己是《鄰人丟斧》故事中的鄰人，一個人丟了斧頭後，看他的鄰居表情說話走路無一不像偷斧人，等他找到斧頭，又見他的鄰居表情、說話走路無一像偷斧人。”這裡說的是戰友郭小明被殺一事。 在中國政法大學犯罪心理學研究中心主任羅大華教授看來，伍勇一生所為，具有典型的偏執型人格障礙特徵。羅大華建義他的辯護律師為其提出精神病司法鑒定請求。 以下文字由伍勇獄中所寫的自述輯錄而成。 在宜賓市看守所，我被帶到一間寫有8的房間，我才知道不用睡地而有木板床。我原以為是睡在一堆囚衣上，即使如此，至少比我住宿在人家屋簷下或山崖中要舒服。 在外面聽說進監獄要吃 “穿心蓮”、“過堂”，現在我看他們個個兇神惡煞、目射凶光心裡還真有點“虛頭”，但不久就發現並非如此。融為一個集體後，我發現，曾經令我望而生畏的只有在電視上才能看到的犯罪分子，現在就在我面前，我發現他們曾經的惡行似乎都有一個昏迷的週期。 多年來我都生活在矛盾之中，心理情感時常發生變化，覺得活得累，活得苦，一直都想死，我也知道自己的心理有某種問題，所以我一直喜歡研究心理學和精神病學。 1999年高中尚未畢業，我就想自殺並寫了遺囑，以後幾乎每年都欲尋死。 小時候我特別愛吃糖，沒有糖我就吃糖精，那東西甜極則苦。我覺得人活著，就應該讓別人更好地活著。 我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是一個好吃懶做、打架鬥毆的流氓惡霸嗎？我是一個吃喝嫖賭、追求享受的拜金主義者嗎？我是一個不思好學、不求上進的庸碌無能之輩嗎？我是一個不孝敬父母、不關心國家、不體諒他人的愚頑青年嗎？ 要不是被捕入獄，恐怕我一生都還認識不到自己的偏見。世事的紛擾蒙蔽了我的心智，使我蘇醒得太遲。我希望世間不要再有暴力和悲劇，但願人間能夠相互寬容、憐愛。 文章轉自：http://www.infzm.com/content/39124 拿什麼拯救你，我的學生 新三江週刊記者 李冠男——高中老師談伍勇 2010-9-10 08:39 一個尊敬老師、喜歡思考人生意義的可愛少年怎麼在十來年的時間淪落為一個槍襲哨兵、攻擊保安、搶劫收費站的瘋狂罪犯？——伍勇的高中生物老師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伍勇讀書簡歷 1978年出生，在鄉間度過童年； 1985年始入學，初頑劣，輾轉三校，間休學。“停學一期，知其之苦”。同期父母離異。複學愛上“讀書，思考”，畢業成績第一名； 1993年，入趙場中學，深受家中馬列毛鄧著作影響，“理想成為一名閃光的共產主義者”，喜用馬列語言與同學雄辯，被稱為“馬克思”； 1996年，入宜賓四中，初步接觸社會現實，且廣泛讀書，發現現實與理想脫節，始有不滿； 1999年6月，家貧放棄高考，隨母賣菜拾荒，後入伍。 那些信，那些老師 伍勇家中至今保留著他多位老師的書信，這些都是他曾經尊敬的人。10多年後的今天，這些信會讓世人瞭解到那個身著怪異服裝持槍搶劫犯的過去…… 1996年7月6日，初中會考成績公佈後，他在寫給初中班主任楊老師的信中寫道：我獲科開學成績629分。現在是中考複習，在（再）過幾天即投入中考。我很輕鬆，心情似大浪之後那樣平靜。 信中他談了自己的理想：為人類社會的全面進步，特別是當前人們最重要的事業——經濟建設作貢獻乃是我的理想。這個理想決定了我必須繼續學習科學文化知識，即升入高中放棄立即就業的機會……當然要實現這個理想，必須建立在強大的物質基礎上，由這個建立基礎決定了我必須為金錢同時為理想而忙碌，但從現在的角度看，首先還是應當為滿足我生存需要的貨幣而從事正當的活動。 “他是一個好學生。”去年12月，一審判決伍勇死刑後，楊老師也絲毫不掩飾對這個學生的好感。她記得每天的早讀課，伍勇帶領全班同學一起讀英語，“他 學習好，人聰明又勤奮，老師些都喜歡。”至今楊和伍勇的家人都有往來，但是楊老師現在僅接受電話採訪。此前的一次和記者的見面被學校領導撞見，她因此面露 難色，中止了和記者的交談。 伍勇的一名高中老師在電話中聽到“伍勇”這個名字時，只說了一句“我忙”，立馬掛斷電話。一名小學老師則稱“在出差，暫時不會回來”，但走到學校，又有老師說她正在上課。 隨行的南方週末記者在遭到多名老師的拒絕後，說：“第一次遇到這樣的老師。”該記者跑遍全國各地，採訪過各類人士，在他印象中“老師是有知識的，禮貌 的”，即便是拒絕採訪，也是彬彬有禮的表示“不好意思，這件事不便說”。而在宜賓，他第一次遇到，話未說完便掛了電話的老師，或是明明在辦公室卻稱自己不 在的老師。 你的柔情，我永遠不懂 1996年，伍勇進高中。當年1月，他初次進宜賓城，“看起來像一個童話的世界”。但兩年後，這個童話世界裡卻有許多現實問題。高中期間，他寫下了對這個現實世界的困惑《你的柔情，我永遠不懂——目睹四中之怪現象》：路 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隨著歲月無聲的流逝，我對事態、人情的剖析也不那麼幼稚了，心靈的天空被一種厚重的陰霾所氤氳、包圍……神秘的面紗之後，是一張多 麼冷酷而陌生的臉啊！這難道是您的廬山真面目？歡樂與天真被雨打風吹去，無語凝噎，“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怪現象之一是“光怪陸離，收費現象”：每 學期開學報名，學校從來沒有掛牌亮證再收費，標價也無明碼，如“書本等代管費200元”，究竟代些什麼？“雜費”用在什麼地方？含糊其辭就搪塞過去，諸位 請算算那些本書，能值多少錢？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學校從來沒有“秋後算帳”的先例。在商場買東西都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有多少貨給多少錢，天經地義， 更何況是文明單位呢？正是湯圓打狗，有去無回。真倒楣！ 他認為學校“弄虛作假，心安理得”：只要聽說上級要來學校檢查工作，就會有十萬火急的命令傳來，上上下下忙碌起來，做好一切的應付準備工作，如遇上早晨， 便緊閉商店，早餐供不應求，很多住校生只好享受“忍饑挨餓”的甜頭了。學校榮譽高於一切，神聖不可侵犯，至於學生的身體，自然顧不了那麼多，無足輕重。 此外，他還對學校的圖書館部分書“僅供參觀，可望而不可及”感到困惑，“既然不能閱覽，又何不讓它充當燃料，偏要作擺設呢？難怪有人在室外一看，就驚叫起來：多豐富的圖書啊！” 他見不得“出了幾個狀元就大勢宣傳、渲染。每一屆實際有多少人金榜題名？有多少人就業，有誰去追蹤調查呢？聽它驚天動地的大吹大擂吧！” 無愧於已，無愧於人 潘峻老師是伍勇的高中生物老師，是唯一正式接受記者採訪的老師。她幾乎已經忘卻了這名學生，直到記者提起那封信，她才想起那個曾經拾到她錢包，並分文不差歸還給她的學生。回憶往昔，她眼含淚花。 1998年2月28日，高二的伍勇撿到錢包，將其還給潘老師，並附信一封：皮包裡的東西我都看過，有五六十元，一張小孩的像（相）和您的鑰匙，對嗎？不知丟了什麼沒有？請原諒我私拆您的包。說實話當時我就想把包送到您家，但找不著，怎麼辦呢？我拿著歷史書內心十分不安，怎能看得進去？幸好您來了，我懸著的那顆心才重重的落了下來。 信中，伍勇還向潘老師請教了幾個奇怪問題：有的問題雖然出奇，叫人有點擔心、害怕，但正是因為很多人不正視，所以很 少有人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一、怎麼樣才最快的結束人的生命？二、憑什麼說資本主義不如社會主義？三、人的價值是什麼？四、怎樣治精神衰弱（特別是失 眠）？五、怎樣學好功課？（要詳寫）六、怎樣為人處事？ 在提出這些問題的同時，伍勇要求老師的回答要有“不一樣的聲音”。 1998年3月15日，潘老師寫了四頁紙，回了伍勇的信：從 原始生命演變到今天，已經經歷了幾十萬年的苦難與艱辛，所以人類思索的是如何延長人的生命，而不是怎樣最快結束生命。一個人以結束生命的方式來解脫自己， 無論如何都是把最大的痛苦留給他（她）的親人。第二個問題是一個政治問題，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都各有所長，最重要的是我們生在什麼樣的社會，該如何適應這 個社會並為這個社會的發展盡點責任…… 她告訴自己的學生，做人要“無愧於已，無愧於人”。 拿什麼拯救你，我的學生 2009年12月10日，受訪後的潘老師心情沉重，塵封的往事慢慢地浮現在眼前,點點滴滴串成一條清晰的線。於是，她寫下以下的文字： 那是1998年。我是伍勇的高中生物教 師，當時生物只上高二一年，又非高考學科，所以，上了一段時間的課後，有些同學還是認識的比較慢。有一次，我的錢包掉了，裡面有些錢什麼的。我慌慌張張地 找，結果是伍勇拾得並交給了我，我很感動也很感激(當時並不知道他媽媽每月僅找200多元，還要給他生活費，現在想起只覺得心疼這個孩子)，就這樣我認識了他，開始關注他。他學習努力，肯吃苦，書寫工整，字寫得好，上進正直，但性格內向。 有一次伍勇班的同學們談到了一些不合理的現象，言談間很憤懣，熱血青年嘛。我開導他們，比如我們爬翠屏山是看風景的，但上廁所也會看到骯髒噁心的東西。倘若骯髒噁心的東西你放不下，或許只看了幾分鐘就會影響你所有的好心情。那些美麗的 花，香氣，可愛的小鳥你會感受不到，花香鳥語一路陪著你，但你體會不到。不值得啊！而後又舉了一些例子，記得當時多數同學贊同我的觀點，是鼓了掌的。可能 由此伍勇就想和我談談對人生的看法，以及一些困惑。他給我寫了一封信，其中談到社會許多不合理的現象，談到了人生的意義、人的價值以及怎樣結束人的生命等 等。我對這個年齡段的學生談這些很意外，因為好多的學生和我寫信都是談怎麼搞好學習，和父母的矛盾和同學的交往等等。但我還是認真回答了他的問題，對怎樣 結束生命我告訴他，每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要好好珍惜，還告訴他人的價值在於奉獻等等。後來聽記者講，其實他當時一直就想自殺，所以給我寫了信，可惜我那 時太粗心了。記者還告訴我，伍勇非常敬重我，把我的信保存到現在，兩位元記者也看了我的信，我聽了特別心酸。 一個尊敬老師、體諒父母、愛學習、刻苦努力、拾金不昧、能吃苦、誠實謙虛、勤儉節約、思考人生意義的可愛少年怎麼在十來年的時間怎麼就淪落為一個槍襲哨兵、攻擊保安、搶劫收費站、涉身多起命案的瘋狂罪犯？ 我不禁想起了那個同樣家庭貧困、努力刻苦、孝敬父母的馬加爵。因為家境貧寒飽受了白眼、歧視、難堪，思想變得偏激，人生道路越來越窄…… 馬加爵進入大學的短短時間手刃同窗，判處死刑，已執行！ 伍勇走向社會，涉身多起命案，一審死刑！ 現在回頭看看伍勇的成長歷程，家庭困難，成績雖好但沒錢考大學。他感到努力和知識沒有改變命運。學校教育對社會理想化（什麼都是美好的），現實生活 對個人卻殘酷。伍勇沉浸在個人幻想的世界裡，看問題日漸偏激，思維越來越窄，人生成長中缺乏父親角色的支持和引導（父母離異），人生路也越走越窄。伍勇帶 著對社會失望，對人生的絕望走上了不歸之路，個人的悲劇演變成了多個家庭的悲劇。我們的教育是否存在某些缺失，這應該引起我們的深思！ 回頭看看我們教育評價的體系，講的是升學率、上線率、提高率。每年高考完，學校、社會、媒體熱炒清華北大，文理狀元，有多少人關心孩子的心理健康？學校的教育往往重視分數和排名，忽略對孩子們進行熱愛生命、珍惜生命、尊重他人的教育，忽略了學會玩耍、學會感恩、學會自我保護、學會獲得快樂能 力的教育，忽略了他們內心的想法、成長的困惑。尤其是在貧富差距加大的今天，我們更應該關心“窮人的孩子如何看世界”、“窮人的孩子如何面對世界”、“窮 人的孩子如何適應世界”，告訴他們一個真實的世界，告訴他們世界有許多黑暗的地方，但這並不是我們變壞的理由，墮落只需要藉口。 在社會經濟轉型期，我們的教育改革不僅僅是關注教材、高考，更應關心不同經濟條件家庭的孩子的全面成長，讓所有的孩子能身心健康平等發展。因為教育應該是“心中裝著祖國的未來，肩上擔負著民族的希望，手中捧著孩子們的明天”。 前幾天收到一個2005級學生的短信，大致是，大學畢業後混得不好，雖然想見老師，卻感到沒臉見老師之類。我告訴他做棟樑也好，做磚瓦也好，只要健康平安就好，無論現在怎樣，我都希望他堅強、樂觀。 我希望無論在學校還是在社會，我的學生們“開心就笑，不開心過會兒就笑”。 文章轉自宜賓《新三江週刊》 我為什麼要為伍勇辯護？ 新三江週刊記者 廖得軒——對話伍勇案代理律師羅和輝 ■“希望引起北京上海一些大牌律師的關注，甚至可以讓他們直接來接手這個案子” ■“我從伍勇的一些談話中得知，他的確是一個有思想的人” ■“對匹夫這個提法，我覺得比較貼切一點，他就是一個關心天下的社會小角色”“大家都可以出這樣的風頭” 記者：你為什麼要主動為伍勇辯護？ 羅和輝：主要是出於一種好奇心，當時就是想瞭解這個事，想瞭解事情真相就得想辦法成為他的代理律師。當時我和另外一個律師找到他家，家裡沒人。 當時我認為大家對伍勇這個事情肯定是有較大的反響，但是他的鄰居大多都不持任何態度。他們對伍勇不是很瞭解，但對伍勇的家人都表現出非常非常友善的態度。 我還拿了一張有我報導的報紙給他鄰居們看。他們說，成都重慶的律師都來過，都願意代理此案，所以當時我對能否成為伍勇的代理律師，我也沒抱太大希望。過了大概一個多星期，伍勇媽媽給我打來電話，當時還算是個驚喜，之後我們就建立了代理關係。 記者：律師代理大案，往往是為了求個名知度？ 羅和輝：這個可能是出於兩種目的，一是造成轟動宣傳的效應，另一個可能是真真實實地想做點有意義的事情。我也不是說我精神有多高尚，其實當時想的就是要瞭解這個案情，如果在這個過程中能做點事情的話，也就更好。 現在有很多的人，都認為我是想出風頭，我要給他們解釋也解釋不清楚，我說如果要說我是出風頭的話，那麼當時大家都可以公平競爭，伍勇以前我也不認識。另外，要說我出風頭，那麼，大家可以來出出這樣的風頭，也可以為他辯護啊。我想這是件好事。 記者：可能有人認為你是不是找了什麼關係？ 羅和輝：伍勇案件被律師界理解為一種資源，本事就是錯誤的，人家是鮮活的生命 啊！一審要開庭的時候，我就主動把這個案件提出來請司法局和律協組織律師們討論，我曾提議，大家一起來討論，大家的觀點都可以向媒體和法院報告，我說並不 是我要一個人獨佔這個案件。看看重慶打黑事件，其實**的目的和律師們的目的是完全一致的啊。律師也是希望社會穩定的。 “願意讓大牌律師接手此案” 記者：成都重慶的律師，伍勇媽媽也可以選擇，當時是否可以從外地律師裡再選一兩個和你配合、組成一個律師團之類的？ 羅和輝：完全可以。律師團的意義就是在於讓政府知道，還有另外一種聲音。律師有義務來保障伍勇合法的權利。 記者：現在有沒有可能再請一些外地律師來組成律師團？ 羅和輝：完全有可能，只是訴訟當中出庭辯護只能兩人。但如果有高水準的律師願意為伍勇辯護，我可以讓位。 記者：那你為什麼沒有建議伍勇家屬再請幾個律師？ 羅和輝：伍勇這個案子，主要是起初的影響力並不大，除了一審之後南方週末的報導對知識精英階層有一定影響外，很多外地律師並不太知曉。我自己的想法是，我更想讓宜賓的律師組成一個律師團。因為我認為，宜賓律師有能力為伍勇辯護。 其實，從全國來說，起初這個案子完全比不上許霆案那樣有影響力，也比不上鄭民生案和楊佳案在全國的影響力。只是後來隨著案件的進展，伍勇這個案件的影響力才開始凸顯。伍勇案在全國，可能是有史以來最有價值的刑事案件之一，很難找出能夠與此相比的案件了。 記者：你指的價值是社會影響力，還是什麼？ 羅和輝：伍勇提的一些觀點，我覺得基本上與賀衛方（著名法學家、北**學教授，記者注）提的那 些觀點也差不多。我們宜賓的政府也請過許多像賀衛方這樣的精英來宜賓講課，我基本上都去聽。我感覺到這些精英們講的與伍勇所想所寫的都差不多。我也知道， 我們的政府對這些精英們的講課至少是沒有禁止的。這說明我們的政府還是胸懷博大的。伍勇與他們的最大區別就是使用了暴力。所以我們要審判伍勇的，只能是他 的暴力行為，而非思想。 記者：那你覺得此案價值在哪裡？ 羅和輝：具有歷史價值，在於我們如何去對待這種持有明顯的不同政見的人；但是同時，他又確實實施了暴力行為，做出了違反現有法律和普世價值觀的行為。無論如何，都不能殺人嘛。 記者：二審時，你所說的這種影響力會不會在媒體上發酵？ 羅和輝：我一直都有這個想法，希望北京上海那些律師關注此案，如果願意參與，如果能引起一些大牌律師的關注，甚至可以讓他們直接來接手這個案子。 “匹夫這個提法比較貼切” 記者：你怎樣評價伍勇？ 羅和輝：有幾個判斷，一個是匹夫，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另一個我認為，他 既是愛國者，也是批評者。但這些評價，很多人不能接受。對匹夫這個提法，我覺得比較貼切一點，他就是一個關心天下的社會小角色。他的確是一個愛國者，或者 說是一個愛國的批評者。但我一直要強調的是，使用暴力肯定是錯誤的。 記者：你看過他寫的很多東西，有何感覺？ 羅和輝：天才和瘋子在很多時候界限模糊。關鍵在於他的意志力，一個人要是有這樣的思想，再加上意志力的話…… 記者：那他為什麼又不能使用忍耐和克制，或者更平和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思想？ 羅和輝：他曾經寫了120萬字的稿子，拿去出版，但出版社沒有給他出版。他當時可能想走的是言論這條路，沒有走通。 記者：你對他的一些評價甚至比喻，可能會受到很多人的聲討和唾駡。可能會覺得你的思想都被伍勇給同化了。 羅和輝：可能吧。 記者：你做出這些判斷的底氣在哪裡？ 羅和輝：出於我對現實社會的理解。 記者：有媒體將伍勇評價為一個遺臭萬年的角色，你咋看待？ 羅和輝：他可能對資訊不太瞭解。覺得他有那麼多的反人類的行為，於是就產生了這樣的判斷。比如“殺害小孩”的事情，讓人們感覺到他在用一種巫術，根本不是什麼信仰問題。 記者：有人認為他在精神上似乎也不太正常，包括信迷信，曾想自殺，想發瘋。 羅和輝：因為他對一些事情太有激情，激情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天才和瘋子隔張 紙，確實就是這個樣子。我覺得文化水準完全不是伍勇的局限，我曾問他上不上網，他說他不怎麼上。在這個年代，如果他能夠上網的話，也許他會瞭解到更加全面 的一種人類文化的全景。可以說伍勇是愛國的。其實你看美國，並無多少人想脫離美國國籍，但罵美國政府的人多得不得了。 記者：你為什麼問他上不上網呢？ 羅和輝：我想知道他那些知識從哪裡來的。他的歷史知識很豐富的，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總之很多知識我都不是很清楚。 記者：從報導看，他的思維意識是很正統的，基本上都是馬列毛一類的思想。 羅和輝：後來我給一個員警談起伍勇，他認為伍勇是受了他歷史老師的毒害。但實際上，我從伍勇的一些談話中得知，他的確是一個很愛國的人。 “我應該為伍勇改判而努力” 記者：你總共會見了伍勇多少次？ 羅和輝：應該有十次吧。 記者：你對伍勇案的二審結果，有怎樣的預測？ 羅和輝：不好預測。但從我的內心來講的話，我有一個信念和希望，認為我應該去 努力。從現有的事實，排除那些似是而非的東西。我個人認為，如果真要判伍勇死刑，對殺他戰友和殺小孩那兩個事情，如果他是主要責任者，那麼可以判他的死 刑，或者說應該判他死刑才對。因為不管怎麼說，這兩起案件純粹就是暴力犯罪。 記者：如果未能達到你的辯護初衷，你有怎樣的感想？ 羅和輝：我覺得這事得分兩個層次來講，除了我純粹作為律師的外在辯護感受來 講，我非常希望能夠免除他的死刑的。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其實就是伍勇的要求，他的要求並不是要我給他辯護來不是死刑，而僅要求他做這些事情的思想，能 夠通過我這個律師身份讓大家明白。實質上，我的想法就是說讓社會來反思他為什麼做這些事情？你看在《南方週末》上，他批註那句話（編者注：伍勇曾在報導此案的一份南方週末上題寫“讀後感”交予律師），說明他已經達到他的目的了。等於說他覺得…… 記者：死而無憾？ 羅和輝：就是這個意思。而我覺得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記者：當事人並不要求你為他免除死刑，而且可能有一種求死的決心。而你似乎並未遵照當事人的意願來辯護？ 羅和輝：我是把免除他的死刑作為首要的目標。 記者：這是一種職業的目標？但你似乎並未遵從當事人的意願。 羅和輝：前面的幾次會面，他對“求生”的辯護沒有一點點的要求，而且他勸說我沒有必要去做這個事情的。這是他的原話。 我覺得在這個問題上，並非如有些帖子中說的，說我沒有和他充分的溝通，導致了他的辯護思路和我和辯護思路完全脫節，從這一點上我覺得不是的。因為對於人的生命來講，他說他不珍惜，其實我覺得任何一個人都應當珍惜他自己的生命。 在這點上，哪怕他一心求死，我都一定會按照我的希望依據法律和事實來給他做這個人生的辯護。即使他反對我，我仍然要做這樣的辯護，而且我只是在這個事情上，咋說呢……我和他溝通過後，實質是給我增加了壓力。 記者：你會不會出現如李莊案的二審一樣，律師準備很充分，但當事人的表現令律師很被動？如果伍勇有進一步求死的想法，你咋辦？ 羅和輝：我覺得不會。因為伍勇不是這樣的人。我覺得伍勇認不認罪要從法律和事實兩個層面來講。在事實層面我與伍勇沒有分歧，我們堅持的都是同樣的事實。對於指控他的犯罪，他只要確實做了，他從不和你辯解。 記者：如果推翻原判，會不會有很多的人批判你？你有沒有壓力？ 羅和輝：我覺得如果是改判之後，啥子壓力我都覺得是可以承受的。對死刑案來說，律師最大的成功就是讓他不死。如果這次成功後，隨便什麼壓力都無所謂。因為在之前我已經經歷過一次這樣的事情了。 記者：以前網上有帖子說，你作為伍勇的代理人很失敗。如果二審辯護失敗，會不會對你職業生涯帶來影響？ 羅和輝：這樣的挫敗感太多了，因為死刑案件的成功率本來就低。當然，失敗後肯定會非常的沮喪，非常難過。原因在於，我從內心來講，伍勇確確實實不該死刑，如果因為某種原因我失敗了，我會非常難過。 宜賓《新三江週刊》 文章轉自：http://bbs.ybvv.com/thread-264662-1-1.html 網友評論 转自: http://www.infzm.com/content/39122南方週末 spring5 316： 社會把這些人，遺棄在社會的暗無天日的下水溝道，即使他也曾有一些美好而光明的人性，但因為他的階層他的性格他身處的社會環境，人們留他在地底下掙扎。直到一聲爆炸公開了地下道，炸傷了人們自己，並把外界施於他與他自己生產的惡臭撲向人間…… fyyygo： 看著看著內牛滿面 想起高中時的自己 一個無法自我救贖的人 在無法完成被救贖的社會裡 只有這樣悲劇的結局 我們看到一個理想主義者的破滅心境 原諒他吧，不是他走錯了路，是他知道得太多了 spring5： 可是，除了他做出這些終於驚動了人們的事，誰又去關注他了呢？他自己，人們都一直靜靜由著他和現實社會開裂得越來越開，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越偏越遠。 spring5 : 為什麼我們的社會，沒有這樣的機制，來挽救這樣一個人，這樣一份人生。在減免這個痛苦靈魂的掙扎矛盾之時，“順便”也減低社會的“危險係數”。 johnsky： 2003年9月11日~~~ 這個日期的選擇確實。。。。。 伍勇，你已經脫離了人間這個苦海了，也希望由不帶來不幸的人們可以安息吧~~~ 只能一聲歎息了~~ fanrendezhuce： 伍勇，在大部分人眼中的殺人狂，在我心中卻不知道如何來形容對於他的感覺，有點似曾相識，有點同情惋惜，甚至有點崇敬悲壯，總之是五味雜陳吧。 jingpi： 我認為伍勇之所以能夠走到現在這種境地，除了與他本身的問題有關，還與從小接受的教育有關。作為一個從小接受共產主義教育的人來說，書上的東西很多是假大空的說教，教我們從小就做一個為人民服務的人，共產主義的接班人，四化的建設者等等等等，給我們安的頭銜實在是太多了，而對一些心眼比較實在的孩子來說，很容易就把這些當作聖經來遵守，嚴格要求自己，並為這些所謂的理想去奮鬥。但是當他們走上社會，發現現實和書上課本上說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時，發現從小就為之努力為之堅守的品德操守在現實中完全行不通時，發現自己的價值觀完全不被別人贊同反而遭人恥笑，發現從小敬愛信任的党和政府原來是這麼腐敗和不堪時……他們的精神信仰在社會現實面前不堪一擊，轟然坍塌，輕者會痛苦、彷徨、不知所措；重者則會對這個世界失望，對人性絕望，對社會敵視，最終走上反人類的道路。筆者作為80後的受教育者，在大學期間瞭解以前所不知道的事情，也經歷了此種痛苦，但最終走出陰霾，能夠正視現實，而伍勇顯然走向了另一條道路！其實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自己的精神信仰的毀滅！！！然而給了我們這些信仰的人是他們，毀掉這些信仰的也是他們！誰叫我們太傻，竟然相信了他們的話呢？ 所以我想向那些編寫教材的以及眾多的教育者們，不要再向孩子們灌輸假大空的資訊了！多告訴一些真相，在他們走向社會前打打預防針，以免落得伍勇的下場！ yuzhongpiaoxu ： 看完挺震撼的，感覺他是很有思想的人，不過世事的紛擾蒙蔽了他的心智，他的路走錯，可歎之極 fengzibudai ： 制止一切悲劇應該從源頭做起，如果從高中時就能得到足夠的重視，然後得到醫治，我想，伍勇這樣的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aobing821105 ： 希望我們的媒體對我的弱勢群體，多一些人文觀懷。在沒人出現伍勇這樣的人之前，多一些對弱勢群體的利益呼籲，正面的報導。可以減少很多悲劇的發生。不過南方週末在這方面還是相關的不錯，這是我一直堅持看一個重要原因。 magichen： 他是悲劇，然而這又是誰的責任呢？看了他也許會讓很多人害怕，生活中太多的不公正，一點點小小的進步都要用卑微者的生命來交換！下一個這樣的狂人是誰？還有多少這樣潛伏的狂人？ 思考的確會讓人痛苦、發瘋，尤其是在當下... nikaixin1 ： 看到這裡，我不禁想到了高中時候的，和他是多麼多麼的相似，差別在於，我家沒有他家那樣窮，後來我上了大學。就像伍勇的母親說的那樣，上大學就好了，還好，我在大學找到了自信，起碼覺得自己找回了應有的尊嚴，哎！社會在變，變的越來越麻木，人也在不斷地走向瘋狂，他的悲劇，可以說是他家裡的那幾本藏書給害了，相隔數十年，那些書，造就改扔進火坑了，卻在他的身上找到了光芒，可憐，更加可悲，是他，更加是這個社會！ 遇敵猶如火燒身： 有想法,做出行動,不後悔.在古代可能就是遊俠之類.輕生死,重恩仇.在法制社會就是個杯具.犯罪是由於欲望.看著文章,仿佛看到他的人生.少年家貧,不知道為什麼,看馬哲得出了自己的世界觀.認為學習能改變命運,可惜沒堅持下去.不過象他這中性格,說不定又是個馬家爵.科舉有選拔人才的意義,更有安撫人才的意義.有能力,有決心的人得不到出路,欲望無法得到滿足,那他會做什麼. 現在這個社會,人的機會越來越少,資本為王,出身為王. 他的悲劇就於他改變生活的想法太強烈,方法太極端. 1 maxing： 少年伍勇受到的政治啟蒙教育和見到的社會嚴酷現實嚴重的背離，導致了他的偏激，從而越走越遠。這是70後一代的整體悲哀，只是大多數沒有他這麼極端。 可是，有誰關注過70後這整整默默的一代的精神家園？青少年期的共產主義高尚教育，出校園面對的卻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如同是從虛假的天堂夢境中醒來，一點準備沒有就墜落在人間，還是亂紛紛的人間，多少人曾經覺得失望、被欺騙、迷惘、荒誕？ 不同於更獨立更敢於表達自己的80、90後，大部分出生於多子女家庭、兒童時代多單純清貧的70後，很少能表達出自己曾經或者一直的困惑憤懣，他們要麼默默接受了這個荒誕的轉變，要麼選擇無視，因為適者生存。 伍勇是拒絕妥協者。我為他悲哀，更為曾經迷惘如今麻木的自己悲哀。 xw9417451： 可惜了！成長過程中沒有人的引導！ pq1397033： 算命的又對了 能不能給自己抵抗一回。 很多人應該都是有類似的經歷，迷茫，彷徨，無助， 幾千年的問題，幾億人的煩惱何必獨自扛呢？？？ 東風無語，翠柳輕佛，不送了。 另一個世界也許如你所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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