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1/03/06 12:35:33瀏覽5347|回應0|推薦0 | |
事隔13年,我再一次走進諮商機構,第二次接受輔導。 13年前,因為家庭的紛擾,心情陷入低潮。在當時女友的陪伴下,我踏進了敦北的張老師中心。十三年後,因為在義張受訓所需的緣故,我選擇民間的心理諮商所進行一次性的諮商。 我約略還記得13年前的那場諮商,踏進張老師之前,總覺得需要鼓起勇氣。幸運的是,這個關卡對我而言並不難,只用了一點點小小的力氣,我就說服自己勇敢的走進去。 那時候的我對於所謂的諮商,甚麼隱約式鼓勵、反映、探問、問題概念化,沒有任何的概念,對於諮商的過程自然完全沒有觀照的能力。我只記得對方是一位男性的張老師,很和善、很有耐心的傾聽,傾聽我的自我剖析。過程中,那位張老師幾乎只是傾聽(當然在過程中他很可能有丟出幾個關鍵性的問題引導我思考,只是歲月模糊了我的記憶)。我不斷絮絮叨叨地說,說我的原生家庭如何的讓我不開心,說著說著,我發現,原來自己之所以努力做個好人,其實是因為對於原生家庭的無力感,因此缺乏自信,於是我進而希望自己在他人眼中是個好人,藉由他人的稱讚肯定自己,體認到這件事情之後,我就忍不住痛哭失聲。就這樣,我的情緒整理好了一大半。 13年後的某個週末,我進入了另一間諮商所。這次過程複雜了許多。 在知道第二階段義張儲訓有一個受輔心得報告之後,這個作業讓我產生一點小小的困擾。我反覆的問自己以下的問題: 第一,我真的有需要接受輔導嗎(明明就沒有甚麼重大議題,我要如何接受諮商?) 第二,我該找哪種諮商機構?健保還是自費?同學們都說最好不要用健保卡,因為「接受諮詢」是一種被汙名化的醫療行為,一旦在健保留下紀錄,說不定對於日後的保險都會影響!那,我是不是得自費? 第三,自費的機構這麼多,我該找哪一家?看起來良莠不齊,而且,天哪!那些諮商員的收費真的好高,一小時動輒上千元乃至於數千元! 後來,我把心一橫,反正就這麼一次,兩、三千元還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就上網隨便找了一家,掛號(報名)了,心頭反而輕鬆了。 13年前我之所以不太需要掙扎就能走進張老師接受輔導,是因為我知道那裏有一個溫暖的人,以朋友/長輩的角色,願意傾聽我、說不定還能給我建議。但今天,即便很多年前我就能夠鼓起勇氣走進張老師中心接受輔導、即便在接受了將近六個月的義張儲訓課程之後對所謂諮商輔導有更進一步的了解,我覺得,對於上網找諮商機構掛號報名這件事情,還是讓我心中產生小小的抗拒。我想,問題就出在於「掛號」這個詞,以及背後象徵的意義。 第一,要自己承認心理生病了,其實要比承認自己的生理生病了來得困難。如果有了小感冒,一般人往往拖拖拉拉的不願意看病,何況要自己承認自己心理生病,然後還要能劍及履及的掛號求診?更何況我現在明明沒有甚麼重大議題啊! 第二,就算我承認心理生病了,也劍及履及的尋找諮商輔導單位,那我希望我走進的是一家專業的醫療/諮商輔導診所。但實際上,依據我在網路上搜尋的資料,很多所謂的心理諮商中心、諮商所,其實其中很多的諮商員並沒有心理師的證照。我知道有證照的人不一定比較行,我也認識一些張老師雖然沒有心理師證照,但是輔導功力深厚得很。問題是在我付出一筆不小的費用同時,少了政府核給證照的把關,難道我只能夠靠運氣,祈禱自己遇上一個稱職的諮商員? 第三,其實,一般的情況下,通常那些負面的情緒,往往起因於一些負面的事情。我相信多數的人不習慣也不太願意主動把負面/隱私的事情與陌生的人分享。所以,諮商者與個案之間必須花一些時間建立關係。而,這麼高的收費,實在很難讓我把諮商員當成朋友。我朋友找我聊天,我最多讓對方請我吃飯,我可從來沒有收費過。 言歸正傳,話說,周末,我前往那間諮商所,那間從網站資料看來頗具規模與歷史的諮商所。很不幸的,我迷路了。原來,諮商所位於一個小巷小弄內,和我想像中的街道旁的牙醫診所完全不同。基本上,它就是一個一樓住家,只是大門上掛著「00諮商所」。推門進去,就是凌亂的鞋子、鞋櫃、雨傘、擺上兩個書櫃、兩套沙發與茶几、還有一個大木頭桌充當櫃台。就這樣。專業等級的收費,竟然是家庭級的門面。連門面都不願意整理,它的內在如何?我實在不大有信心。 既來之則安之。在櫃台填了基本資料以後(我還是有所保留的,只填寫了姓名與電話。事實上,我甚至於後悔我不該填寫真實姓名。除了保護資料外流的考量之外,「汙名化」所產生的焦慮也隱隱發作),一位女性諮商員對我打招呼,於是我走進了一個房間,然後就開始了。我坐在小沙發上,她則是坐在辦公椅上,斜對著我,最重要的是:她的椅子比我還高,也就是在諮商的過程中,她用俯視的角度看著我,這點讓我一開始不太舒服。不論如何,我還是開始說了,說一些目前切身真實的議題。對方傾聽、傾聽、隱約式鼓勵、傾聽,全程50多分鐘,夾雜著兩三句的導引式問題,引導我反思我所說的事情對我而言意義何在。在整個過程中,我情緒平穩(因為我真的沒有甚麼重大的議題,況且當下討論的議題其實在第二階小團體中也曾經與夥伴分享整理過了),也因此保持著自我觀照。我發現,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因為上述種種的原因,我的確是保持著戒心。但是隨著她耐心傾聽的時間分秒累積,我慢慢的放鬆了,我的背不由自主的靠上了沙發。原來,光光只是耐心傾聽,就能夠讓對方降低戒心。 然後,鬧鐘響了,接著,手機響了,在在提醒著我時間到了。對方最後給了我一個建議,要「一致」。 我謝謝她,然後我走出房間,走到櫃台前,掏出了1500元。 走出諮商所,我心中浮現了一個很清楚的念頭:專業的精神科醫生、心理師、義務張老師、乃至於諮商所都有其存在的必要,因為這些人的確接受過扎實的訓練,對於徬徨的人的確能帶來幫助。但是,花力氣培養專業人員的同時,我們更應該讓更多的一般人擁有傾聽與自我覺察的能力。類似的譬喻,就是:我們固然需要專業的救生員,但是我們更應該致力於推廣游泳,以及救生的小常識,讓多數的普通人,雖然不夠專業,但在任何時刻都能夠自救,而且在必要的時候都能夠拉身邊的人一把。 因為,這種1小時收費1500的諮商所,老實說,我實在沒有能力常常光顧。我相信,這個社會上大多數的人都沒有能力向專業且收費昂貴的機構求助。而不幸的是:在經濟上弱勢的族群,客觀來說往往有更多的身心壓力,他們更需要這樣的服務。 當晚,在義張受訓的小團體中,我分享了我的心情:這是一條漫長蜿蜒的路,說不定還崎嶇。但是我覺得很安心: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燃燒自己,就算無法照亮別人,但是至少眼前不會一片黑暗。 |
|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