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我在屋頂撿到他的羽毛,並乾笑了幾聲。
空氣冷的像把刀,在我的頭皮輕輕劃著,一瞬間,毫不留情的刺進我的腦殼,瞬間我的腦袋一片混亂,我想到喜宴上,對桌的一個中年胖男人,正在剝蝦的畫面,他津津有味的吸著蝦腦,發出「吱--吱--」的聲音,被臉頰擠窄的兩片嘴唇泡在油膩中,顯得濕潤又光滑。
過了好久,感覺有一刻鐘這麼久,我被冷的後背猛抖動,像中邪的舞蹈一樣,正巧被隔壁屋頂收衣的老太婆看見,在她那死魚眼中,閃過少有的亮彩,而那光源只是可以與鄰居多些八卦來掩飾自己的孤陋寡聞。
我聞著他羽毛的氣味,將鞋子脫去,踩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我跨上女兒牆,我站直了身軀,想像自己是個石像,我的髮絲在風中癲狂且怒吼。身後那個老太婆發出雞鯁住喉嚨的聲音,我可以想像她那雙佈滿老人斑、細瘦的手朝著我這兒揮舞著,但這只是想像,她或許只是默默的在一旁看著,眼睛則璀璨晶亮。
我學他第一次遇見我那樣,站著,一動也不動,那深黑的雙眼只是一直看著我,可惜我沒有想要注視的對象。我的左手握著那根羽毛,我的記憶被翻掘著,所有關於他的線索一直都在我的腦、我的心、我的靈魂,可是當我開始回憶,我就感覺我不屬於這個世界,我會被抽離,彷彿我跳脫了無力的現實,但當我在那空白的空間,我便感到窒息與恐懼,因為那裏陌生,且毫無你的氣息,在我體內,我一直可以感覺到他的存在,但是回憶裡沒有。
而我現在下降著,在那個空間與現實同步失去平衡,老太婆的尖叫聲刺破了我的噩夢,我落在灰色的馬路與紅色的人行道中間,我感覺到有人撬開我的頭殼,吸著我的腦,我所有的記憶快速流逝著,我緩緩移動我的視線,在左手,竟還眷戀著無法帶我飛翔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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